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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幾句宋與觀就笑出聲。
這首歌,是真實事件改編——是他和黎念的相遇。
遇見宋與觀時,黎念是隻剛開化不久的狐狸。西郊這邊人家不算多,哪家被偷了雞鴨,一條街都知道了。
這也是宋與觀特意挑的居所,人少,清靜,但這種安逸的生活被一隻偷雞的狐狸打破了。
這也是當時街坊怪談,有人見到一隻狐狸叼着書在樹叢中穿行,紅色的毛發如火。而每次被偷雞的人家,早上起床總能在門口發現幾本書,可能是《論語》,也可能是《金瓶梅》之流。
這邊沒有書肆,也不知道這狐狸從哪戶人家偷了書。
可這邊到底偏僻,農村人為主,大家公認有學識的便是村頭住的那個家徒四壁,去年卻中了舉的年輕書生。
于是書都被熱心鄰居送給了貧困書生張濂之。張舉人作為報答,承諾幫街坊解決那隻偷雞的狐狸。
某夜狐狸又來偷雞,可村裡人雞鴨都鎖進了籠子。狐狸弄不開鎖,白費了力氣,饑腸辘辘。
直到它聞到一陣香味。它擡起頭嗅嗅,是魚湯。
如果……如果能偷偷蹭一口……
它這麼想着,輕松彈跳上了窗台,卷簾未放,它清楚地看到一名藍衣書生坐着,沖它招了招手。
它驚疑不定地看着那個人類,而後者笑容可掬:“你好呀,小狐狸。”
狐狸轉頭就要跑。
可張舉人動都沒動,一股深厚的氣息瞬間散發出來,把狐狸籠罩在内。
赤狐的尾巴一夾,幾乎連動都動不了。
近千年的大妖……它愣着。
動物界向來弱肉強食,精怪也一樣,有這麼一個千年大妖在,它覺得自己就是在劫難逃。
開化的動物有一個交流的共同頻率,狐狸動了動鼻子,開始向這個“人類”服軟。
“實在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
藍衣書生打斷:“不必道歉,是我在此處特意等你。”
小狐狸一驚,住了口。
它在族群裡也不算狡詐,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下來吧,”書生敲了敲桌面,“這碗湯就是給你的。”
這可是千年老妖啊!小狐狸壓根就反抗不了,隻得跳下去,一步步走到書生面前。
魚湯散發着香味,于它而言是一場酷刑。
它真的要餓死了。小狐狸有點委屈地想。
男人笑眯眯:“餓很久了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與觀,是蟒類,蛇精。”他在說“蛇精”二字還加重了一下語氣。
“我是想問,小狐狸,你是否願意留下來,陪我一起生活?”宋與觀早就學到了紀有堂合理給甜棗那招,此刻也用得順手,“我會教你學習,教你化形,不收取分文,你唯一要付的代價就是陪在我屋裡,明面上當寵物吧。”
寵物?小狐狸撇了撇嘴。
宋與觀看了看魚湯,加碼:“保證每頓飯都有你的份,饑飽與共。”
這就很動人了。
宋與觀戚然道:“其實這邊的人都很窮,我沒有雞鴨,隻得暫且招待你一碗魚湯。你想,你先前偷雞鴨的行為讓多少民衆惱火了啊,辛苦修煉數載,到頭來日日饑腸,甚至慘死街頭,不是很不值當嗎?”
是啊。都開化了,哪還願意窩囊地活着呢?
小狐狸想了想,把前爪放到宋與觀手中。
他選擇一個遮風擋雨、日日有食的場所,若能成人,就是大賺了。
宋與觀微笑:“合作愉快。”
小狐狸名叫黎念,名字是他自己取的,說是理念、信念之意。
宋與觀也不管,營造着自己的書生人設,偶爾對小狐狸的化形進度做些指點,次年就進京趕考,留黎念在家。
黎念很同情這個大蛇精,想不通為什麼宋與觀要去考功名。
可能是為了賺錢?畢竟這半年來宋與觀确實日日都準備了飯菜與他共享,但實在算不上好。一周就兩三次雞肉豬肉,其餘多是這書生自己釣的魚,也還算吃得飽。
黎念心情很矛盾。
離去前宋與觀也沒說什麼,黎念打算過幾天就回林子裡,卻不想第二天就有人推門進來。
黎念眯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好,我是此處城隍,小宋托我負責你一年夥食。”男人和藹地笑,“不必擔心,每子時午時,食物必于窗檐。”
黎念是沒想到宋與觀這個大蛇精居然還和城隍有牽連的,他點點頭,道了聲“多謝”。
城隍送的飯餐餐有肉,黎念那叫一個感動,恨不得棄宋與觀投城隍。
但他也知道這是宋與觀帶的恩惠,吃飽休息之餘努力修煉。
幾個月之後宋與觀就回來了。
他打着哈欠和城隍打招呼:“小朱中午好啊,近來實在辛苦你了。”
城隍笑道:“不必,此小狐狸也乖巧,日日修煉盼你回來呢。”
黎念:?感覺什麼不太對?
宋與觀道:“前十榜不做考慮,至少進士是沒問題,日後我可能做個通判或知縣,小朱你多擔待了。”
城隍隻問:“京官不好?”
“這裡有隻小家夥呢。”宋與觀指指黎念,“我不愛京城,區區官位,早膩了。”
此蛇乃名垂青史的大唐宰相宋微,其他小官不放在眼裡也正常。
城隍點點頭:“我就先回去了,過兩日來我屋裡聚餐?”
宋與觀點頭應下。
黎念懶得管,隻顧着口腹之欲:“你進士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缺肉啦?”
宋與觀微笑:“逗你呢,從來不缺,東郊那邊有個雞場,我資助的。”
黎念:???
他大為悲憤,狡猾的蛇,真是不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