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少将軍不必多禮,還是先看看這封信吧。”禾清也沒準備自己長篇大論,比起他這個外人在這侃侃而談,甯家人應該還是更在乎與他們有血親的太子如今的狀況。
甯桓眼皮微微一跳,這位禾太傅甚至都沒等任何人介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要知道他們家在邊疆也有十幾年了,京城中怕是完全沒人認識甯桓的。
甯桓幼年随父母在邊疆長大,而本朝為了制衡朝野、穩固皇權,文臣武将之間被人為砸下了深深的鴻溝。所以甯桓别說是謀士了,就是連文人都沒見過幾個。
就連和甯家有聯絡的幾個文臣,都還是甯嶽老将軍開國之時認識的。大家又都算是先帝的托孤大臣,天然的“太子黨”,這才有了幾分聯絡。隻是這些人就連甯子和也沒見過幾面,更不要說甯桓了。
而甯家軍中有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智謀向來是用在對付敵人上的,不會用到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上面。
甯桓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見禾清一眼便猜中了他的身份,不由得有些好奇:“太傅聽說過我?”
禾清有些無語凝噎,他可沒渠道去調查甯家的子孫情況。就連宮中的翠嬷嬷也不清楚,在她陪先皇後入宮的時間很早,記得的也就是些十多年的事情了。
禾清搖了搖頭,隻是簡單地回複到:“此事事關重大,想必大将軍府就算要回絕了我,也該派個說得上話的人來。聽聞甯子和将軍已經三十有六,少将軍風度不凡,想必定是甯子和将軍之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甯桓嘴角都忍不住揚了起來,他确實十六歲就上了戰場立了功,但是由于皇家的忌憚,他至今還是一介白身。然而邊疆軍營不缺英雄,功臣幾乎都是遍地都是。而甯子和又一直教導他不能居功自傲,所以甯桓雖然是個少年英雄,但确實沒怎麼聽過他人的恭維。
如今好不容易聽到了這樣一番話,說話的人還是和武将一直不對付的文臣,少年可不得高興嗎?
禾清看着甯桓的神态。心中暗叫不好。
這表情他好像在姜瑜臉上看到過啊!
果然偷偷調出好感度界面來看,甯桓的好感度數字在不斷跳躍。
救命啊!怎麼随便說兩句場面話都能漲好感!離譜!
這不是很明顯的場面話嗎?甯桓怎麼說也是大将軍府的嫡長子啊,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怎麼誇他兩句客套話都能當真!
就在禾清内心吐槽得天昏地暗的時候,甯桓已經接過了信,細細閱讀了起來。
隻見甯桓的臉色越來越嚴肅,他身旁的吳二也跟着緊張了起來:“少将軍,如何?”
甯桓大步走到一盞燈面前,伸手摘下了燈罩,随後将信放到了燈火之上。火舌慢慢吞沒了整封信紙,潔白的宣紙變成了黑色的灰燼。
甯桓對吳二說到:“此封信是表弟親筆無疑,隻是沒想到......他的處境竟然如此艱難,等我大緻一并查清周家黨羽層層克扣邊疆物資情況,再一并寫信寄與父親。”
吳二點了點頭。
禾清這才回過了神,聽到甯桓提起周家,他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周家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借着周貴妃在宮中的權勢,逐漸成為了整個國家的豪門望族。幾乎朝堂的各個“油水豐厚”的部門,都有着周家人的身影。除此之外,周家子弟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情屢見不鮮。甚至還将放高價印子錢(如同現代的高/利/貸)、買官賣官、貪污軍饷之類的死罪全都犯了一遍。
在京城天子腳下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其他的地方。
這些事情或明或暗,朝堂上雖然大家都有所聽聞,但是從來沒有人去調查過。
而禾清之所以調查這些事情,是因為先前也考慮過借周家的助力,開展自己偉大的反派事業。
但是周家宗族根系頗深,自己家裡的子弟都還用不完,完全輪不到禾清這個外人。
而且大概是周貴妃從皇帝那裡得知了原主當初進宮寫的“癡傻之作”,所以周家就更看不上禾清這個人了,完全把他當作一個“因為科舉癡了的書呆子”。
況且在宮裡周貴妃的下人和眼線沒少給姜瑜使絆子,連帶着禾清也跟着一起倒黴。再加上禾清被拖欠俸祿之事,除了狗皇帝不管事,其實也有周家人貪污的緣故。說起這事禾清就來氣,周家人已經腰纏萬貫了,卻連他這一個小喽啰的工資也要拖欠。
要知道禾清去讨要俸祿的時候,負責給大臣發放俸祿周家人不給也就算了,先是狠狠嘲諷了禾清一通,随後還“熱情地”給禾清推銷他們的印子錢。
可謂是新仇舊恨加一起了。
坦白來說,這種來自反派“同行”的蔑視,比起正派人物真刀真槍的打擊,更讓禾清恨得牙癢癢。
甯桓見禾清面色不虞,便試探性地問道:“太傅可是知道關于周家的事情?”
禾清冷笑了一聲,随後說到:“知道的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