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呢?
沒有時常向人提起,
隻是會一個人偷偷的想你,
然後慢慢的變得像你。
有人等一不歸魂,
有人等一不歸人,
不知你會何時歸。
陌上花已開,
故人可緩緩歸矣。
———《凡塵渡》
初春的庭院,不知從哪飄來的梨花落了滿地,少年白衣,揮劍掃起滿地的梨花,劍鋒淩厲映射出清冷的雙眸。
南宮衍和泠舒遠遠的看着,沒有靠近。
“這小子,劍法倒是不錯。”
南宮衍誇贊着,在葉軒身上有肉眼可見的成長。
也不知葉軒這三年是如何過的,突然長大似乎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那個愛笑的少年,除了在二老面前,一個人時總一副清冷的模樣,像顧陌又不像。
“隻是三年,反倒是養成了這個清冷模樣。”
泠舒初見葉軒時,這小子眼淚啪嗒啪嗒往外流,沒皮沒臉的反而更像南宮衍年輕的時候。
“王爺。”葉老上前行禮,南宮衍擡手,葉老會意往大堂走去。
“您考慮得如何?”南宮衍問。
葉老歎息一聲,随後向南宮衍跪下,深深一拜,懇求道:
“老臣别無所求,隻求王爺日後能保住我葉家這最後一點血脈,老夫百年之後,九泉之下也好向他父母交代!”
葉老老淚縱橫,他已經上了年紀,隻是一個心疼外孫的爺爺罷了。
“您快起來。” 南宮衍扶起葉老,他自認為自己是擔不起葉老這一跪的。
“您放心,本王必當竭盡全力。”在這樣的局勢裡,誰又能保證護誰周全呢?更何況‘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南宮衍比誰都清楚,但他還是承諾了。
出了葉府,南宮衍停下腳步回首望了一眼。
“一品軍侯府。” 南宮衍緩緩念出匾額上的字。
“走吧。”
泠舒靜靜地看着南宮衍,雖然南宮衍沒有表現出來,可他知道南宮衍是在惋惜。
馬車上很安靜,南宮衍和泠舒都沒有說話,南宮衍要回宮複旨,照理泠舒總是要交代一番的。
“你不交代我什麼嗎?”南宮衍率先打破沉默。
“我交代了,你會聽嗎?” 泠舒看向南宮衍,随後又回避了過去。
“怪我答應了葉老。” 南宮衍眉眼帶笑,泠舒的氣從他出宮開始就一直沒消,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哄不好了。
“沒有。”泠舒賭氣一般,對南宮衍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他知道葉家忠義,護佑葉軒并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隻是這事從一開始南宮衍就可以推脫開的,可他卻偏偏要往自己身上攬,這一攬不知又會有什麼風言風語,引得皇帝忌憚。
“我不想成為葉家的罪人。” 馬車裡安靜許久之後,南宮衍語氣平淡,卻似是在嘲笑自己。
“可你會成為顧家的罪人!” 泠舒吼道,不大的馬車安靜下來。
南宮衍怔怔的看着泠舒,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泠舒發火了,随後輕笑一聲。
“我可以當天下的罪人,卻唯獨不敢負忠臣。”
“傻子。” 泠舒閉眼,不再搭理南宮衍,他又何嘗不知道南宮衍的堅守呢。
南宮衍沒法躲,也沒法逃。十年前他逃了,葉家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留下一老一小相依為命數十年,每每午夜夢回,他難逃内心的自我譴責。
就當是,為了日後下地府時少受些皮肉之苦吧。
“我要是傻的話,跟着我的你,不是更傻?”
南宮衍最怕的就是連累泠舒,可泠舒自始至終也沒在意過。
似乎這些都不重要,隻要能在這個人身邊,什麼都是不重要的。
“即便是下地府,也有我陪着你,怕什麼。”
泠舒總是能看透南宮衍的心思,他不會放南宮衍獨自一人。
這個人去哪兒,他就去哪兒。有他陪着,誰都别想欺負他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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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軒!”葉軒院外吵吵嚷嚷的就進來一人,還沒見到人就聽到他喊葉軒。
葉軒收了劍,在桂花樹下坐下,倒了杯熱茶擺在對面納涼。
來人一進門就拿起茶杯喝了起來,“我說你下次能不能給我倒杯酒,侯府是沒酒嗎?”
葉軒笑笑沒答話,來人自顧坐下問:“出門跑馬嗎?”
“你打哪來?”
“家裡啊,今早出門打了個富家公子,被我爺爺追着揍,我一溜煙就跑你這來了。”
“哪家公子哥惹你不高興,還動上手了。”
“城南王家,我可沒惹他,我在樓上喝酒呢,他說你來着,我就把他打了。”
葉軒笑笑:“說我什麼?”
“今日朝上吏部提了你承爵的事,這會兒消息都傳開了。”
“我不承爵,讓他們說去吧。”
“那哪成,他說我兄弟,這是能忍的事。”
葉軒又給他續了杯茶,“你爹走了?”
“嗯,我爹忙着回去戍邊,北境一大堆軍務等着,過了初一就走了,我原本也想去,我爺爺死活不讓,男兒不就該從軍立功,保家衛國嗎。”
“你走了,常爺爺獨自在京豈不無人照料,從軍之事不急,何時都能去。”
“也是,話說回來你到底要不要去跑馬?”
“我去換衣服。” 葉軒妥協了,不然依着常德的性子還能磨他好久。
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當時葉軒在街上扶一個挑着菜擔摔倒的菜農,常德路過,看他衣着華麗,以為是哪家公子哥又出來欺負人,上去就打了起來。
好在菜農極力協調解釋,常德這才好好打量了葉軒一番,确實不像纨绔,拉着葉軒就上酒樓說要賠禮道歉。
常家的人都是倔驢,葉軒僵持不過就跟着上了酒樓,看常德是性情中人,葉軒就喝了一小杯,常德自己喝了一壇,酒氣上頭摟着葉軒就要拜把子。
“兄弟,我一看你就喜歡,我要跟你拜把子,以後你就叫我大哥,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