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的短暫嗟歎很快就被潮崎久世遺忘,他有足夠多的工作避免讓自己陷于傷感,但這也并不意味着他樂于見到工作繼續增加。
在米花中央大樓電玩公司社長辰巳泰治的被殺現場,已經失蹤許久的工藤新一突然露面。而在潮崎久世的所知中,這位高中生名偵探早已被琴酒處決。他不相信琴酒會手下留情,那這位高中生名偵探為何會突然死而複生?或者說,他真的死去過嗎?又是誰遮掩了他幸存的消息?
潮崎久世感覺自己就像進入了一間人潮湧動的歌劇院,滿是即将粉墨登場的各種角色與不知内容的曲目,他讨厭這種熙熙攘攘和充滿未知的感覺,讓他覺得滿心煩躁,甚至沒有興趣繼續觀看“工藤新一”的偵探表演。
他走進瞭望層的餐廳,即便在星期天的晚上,這兒仍然非常擁擠,人們沿着巨大的落地窗挨個坐好,親密地交談、愉快地碰杯,他們的歡聲笑語凝結上升到半空中,形成誰也看不到的羅馬煙火筒,不停地噴發着火球、火花,像蜘蛛那樣拖下八條腿。
打着溫莎結的女侍者将他領到靠着立柱的一張餐桌,一盞鈴蘭形的壁燈向下投射出柔和的光輝。他有些煩躁地翻着菜單,點了香煎鲟魚配小扁豆、蟹肉牛油果和蘑菇燴飯,以及凱特布雷得-夏朵内白葡萄酒。
十五分鐘後,他已經開始感到喘不上氣。到處都是人聲,到處都是笑語,人與人之間的凝眸除了讓空氣變得甜膩燥熱之外一無是處,刀叉代替着牙齒和舌頭的幽會,亮光在眼睛、戒指和餐刀之間來回閃爍。廣播唱起了甜美的樂曲:
“卡布奇諾伯爵,
蛋白酥皮侯爵夫人,
所有的意式小脆餅……
他們唱的是什麼歌?”
而這些統統都讓潮崎久世感到心煩,他潦草地翻着剪貼本,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質疑自己為何會選擇在這裡進行晚餐。雖然整個大廳高挑寬敞,懸挂着真絲帷幔的高大窗戶組成了面向東京夜景的華麗觀景台,整體氣氛被水晶大吊燈和花型小燈推向極緻,但他依然蠻不講理地讨厭這裡,隻想快點結束後精疲力竭地回到床上。
直到他突然注意到隔着一層人牆後的那個女孩,獨自一人坐在高大的玻璃窗下,大概十六七歲,她大概在想着什麼愉快的事,整張臉都在發着光。映襯着夜色,像是一幅柔軟、動人的畫。
她的甯靜讓潮崎久世突然也感到平靜下來,他打量着,認出她就是那天晚上毛利小五郎身邊的女孩,那時警察是如何稱呼她的?潮崎久世稍微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她的名字。
内田友利已經很久沒有感到如此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