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工藤新一、江戶川柯南、貝爾摩德,再加上那個與失蹤的雪莉有着相似耳廓和眼睛形狀的灰原哀——大量盤根錯節的信息洶湧而來,再加上曾經親眼目睹的工藤新一“死而複生”偵破案件的經曆,讓潮崎久世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他攔住諸伏景光想要繼續往下查的舉動——如果貝爾摩德已經以“新出智明”的身份潛入帝丹中學,那麼他讓内田友利調查毛利蘭的行為或許已經驚動了這位魔女,才會有後來主動以康巴麗作為示好的所作所為。倘若他們繼續引起貝爾摩德的警惕,或許她就會從當前正在進行的事情中抽身,率先将潮崎久世列為目标。
在協商後,諸伏景光和潮崎久世都認為目前暫時蟄伏比較合适,等貝爾摩德行動起來,就會很快暴露她這麼做的目的,他們才好火中取栗。随後,諸伏景光向他透露了從警察廳交換得來的消息:赤井秀一已經入境日本,原本持各種簽證等留居日本的FBI成員也在近期表現得很活躍。
他們倆都知道這個消息從何而來,在電話裡沉吟片刻,諸伏景光用很平和的語氣問了一聲:“他......怎麼樣?”
打這通電話的時候才剛剛進入三月,春天才來到武藏野不久,一些幽深的山裡,積雪剛剛從樹上滑落下來。被高樓大廈包圍起來的東京街頭迷蒙地點綴着春意,超高建築群從各個方向反射着日光,仿佛在這座人口超過千萬的大都市裡懸挂起無數個慘淡的太陽。
諸伏景光就坐在位于江東區的一棟高層建築中,從寬敞的陽台望出去,是平緩而寬闊的河面,以及對岸呈現出直角梯形形狀的高級公寓,和遠處被高低參差的建築托舉起來的灰蒙蒙的遠空。
他和永見未希在上個月搬回了東京。就在去年秋天,潮崎久世與永見未希的父親永見鹿歲第五次當選衆議員,并擔任政黨幹事代理。長久以來源自家族與後代的大量投入,在此時收獲了豐碩的政治果實,與他相關的一系列人員的身份地位也随之水漲船高——永見未希開始以私人秘書的身份顯露頭角,諸伏景光則繼續以“濑田弘治”的身份正式擔任警視廳管理官。
從組織脫離後,諸伏景光經曆了半年的考察及心理治療,在多次談話與核查後被确認能夠恢複正常工作。他進入療養院時隻帶了手機、一把GLOCK19和少量現金,随後這些東西都作為證物被收走。等待的時間漫長而枯燥,諸伏景光看了大量的書和電影,他強迫自己從過往的黑暗中抽離出來,除了談話和提供證言時不再去回想那些異變的日夜。
普通人很難想象戰勝心理折磨的痛苦,但就像進入組織去直面那些陰暗卑劣的場景時,諸伏景光一直都保持着冷靜,即便在任何沒有預告的施暴場合,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非常冷靜、精确、堅定地面對痛苦,像一顆即将被射出的子彈,安靜地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
他在内心設置了一片星系,與組織有關的内容仿佛質量極大的恒星集中在一個凹陷的中心,他不會刻意去想起關于“蘇格蘭威士忌”的記憶,即便有些夜裡會因為它們突然驚醒。他在心有餘悸中去看,發現那些那些記憶在他的星系中心像蛇一樣盤着,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