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黑麥威士忌是卧底這件事讓朗姆津津樂道了很久。琴酒沒有說話,點開另一張照片,是監控截圖——“詹姆斯·布萊克,紐約區聯邦調查局搜查官,他在去年新年涉入一起綁架案②,然後在警察的眼皮下跑了。”潮崎久世順着安德魯的線索找到了他,他藏得很安穩,但偶爾要和吉姆·莫伊尼漢(美國駐日本大使館的法務專員暨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代表)見面。
這兩個人出現在東京已經足夠引起琴酒的重視,他從不信任巧合,隻相信自己的判斷。再加上不久前貝爾摩德幹的那些傻事——卡爾瓦多斯死得毫無價值。他敏銳地意識到FBI或許又将發起一場針對組織的大行動——而這也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他有點感興趣地繼續點開文件,報告寫得清晰而完整——這是琴酒最為贊賞的地方。不像貝爾摩德和波本,總喜歡在消息裡插入太多的個人色彩——這些機會主義者總是在各種時機尋求别人眼裡的反射,不停地感知哪怕是最輕微的反應,從匪夷所思的回路裡得到答案。
而潮崎久世是那種老派的作風,文質彬彬,有張聰慧善良的臉,像隻被毒打過的小狗不勝感激地享受着一小塊地方的溫暖,為這一點兒愛和小小的喜悅歡天喜地。所以那位先生才會容忍他花那麼多的時間和那些警察、記者、女學生或者其他什麼人待在一起。
這場談話的後半段因為合作愉快而變得惬意輕松,潮崎久世仰頭注視着聖誕風情的燈飾,爵士樂通過真空管播放出來顯得圓潤柔和、充滿溫度。附近座位上的年輕情侶正在竊竊私語着毛利小五郎最新解決案件的報道。他聆聽了一會,向服務生借來了近期的報紙。
各家媒體最近還在持續報道着一個月前東京都警視廳的情報洩露事件。當時有個警察在北澤警察署裡用自己的電腦下載色/情照片③,無意中将東京都警視廳有關後藤忠政的全部文件洩露到了文件共享網絡WINNY上。日本各大報紙都報道了這次洩密事件,民衆尤為關注的是“著名女電影演員成為後藤的情婦”這樣的八卦話題。但在有心人來看,這些東西完全可以作為打擊對手的把柄。
阿德爾斯坦在前天給潮崎久世打了電話,他情緒好了很多,在知道海倫娜的下落後——即便他沒能讓她或者某些什麼回來。潮崎久世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了他,并對一些細節做了充分的說明。他像是從保險絲冒煙的電器那樣的狀态裡逐漸恢複過來,對潮崎久世的幫助表達了深深的感激。他告訴潮崎久世,他會在10月返回美國,而他的妻子和兒子已經先一步離開了這個國度。
從年初開始他一直受到後藤組成員的騷擾和威脅,東京都警視廳為他安排了警察保護,還有一個以前受過他庇佑、改邪歸正的前黑/道人士為他擔任司機和保镖。但這些都無法保證阿德爾斯坦和他的親友們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他隻能帶着那些被打碎的東西離開此地。
他用電話向江本和潮崎久世告别,并用一個無法付諸筆端的秘密作為對潮崎久世的報答——幾年前後藤組的若頭曾經前往美國進行肝髒移植手術,為了得到美國的入境許可,他向有關當局提供了一些主要幫派頭目的名字、文件和幌子公司的名單,甚至還向他們指認了山口組在美國洗錢時使用的金融機構——這也是後藤組一直對他進行騷擾和威脅的原因。在黑/道的世界裡,出賣自己人的行為是會送命的。
潮崎久世收下了這個禮物,并準備把它運用到合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