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上京,山川河流、房屋田野都為一片白色所覆蓋,整個世界像是被風雪過濾了一般,空氣清新,視野開闊,上京城内外都變得格外寂靜。
“阿逸也走了嗎?”
翠林恭敬答道:“回聖上,安甯大将軍破曉之時便已離京。”
她接過侍女手中的披肩大氅,輕輕披在謝景文肩上:“聖上,這幾日天寒,您要保重身子。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可萬萬不能病倒了。”
謝景文點點頭。細細算來,安逸遠離京城,而追随自己曆盡千帆、出生入死的翠林未至不惑,卻已雙鬓斑白。自己的身邊人也都被一個個陌生的面龐替代。
一陣寒風襲來,謝景文迎着風,眼眶微紅。曆經千難,她終于在這朝中立足。但踏上這大祁皇宮白玉石階的每一步,都仿若踩在友人和天下志士的脊背之上,吱呀作響。而如今帝王之心已成,從前的情誼、忌恨卻都随着這皇宮凝滞的風呼嘯而去。
“怎麼把我一人抛下,跑到這裡和翠林賞雪?”陳廷宴闊步走上閣樓,将她身上的披風攏了攏,雙手合住她的腰,兩人相視而笑。
謝景文親昵地将他臉上的雪水拭去,把他試圖伸進小衣的冰手拍開,嗔怪道:“你如今連翠林的醋也要吃嗎?”
翠林望着主子和姑爺調情的模樣,方才對主子的擔心早已煙消雲散,化為無奈一笑。
都說金屋藏嬌,到了主子和姑爺這裡倒是颠倒過來了。
她熟練地将閣中紅爐燃上,招呼着侍女衆人離開,給主子和姑爺留出獨處的空間。
“小書樓下千竿竹,深火爐前一盞燈。果然惬意,怪不得夫人總喜歡到這裡來。隻是新朝初立,天下黎民百姓方得喘息之所。夫人政務繁忙,怕是免不了忙裡偷閑來賞景。”陳廷宴撚了撚欄杆上的積雪,面容惋惜:“可惜了,瑞雪兆豐年,今年京城的雪景可是極為稀罕。”
謝景文揚起頭,戲谑地望着他:“别兜圈子了。說吧,今天又要到我的面前提薦哪個王子皇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