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小侍衛竟若無其事地躲開了,隻剩下她的腳撲了空,重重地落在碎石地上。
“你!”翠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捂着腳吃痛地叫了聲。
“翠林姐姐,可是這邊?”羨安這個罪魁禍首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向前自顧自地走着。
翠林自認武藝不差,跟在小姐身邊也學了不少毒門絕技。這人能輕松避開她的突襲想必也是有武藝傍身,看來硯山台那邊還是上了心的,所以縱使吃痛她也隻好忍着,免得傷了和氣。
她轉臉換了個笑容,隻有眼角藏了分厭惡,她咬牙切齒地笑道:“沒錯,耳房我已讓小丫頭們收拾好了,有什麼需要你盡管同我說。”
羨安環顧四周,說:“我需要一把竹椅、筆墨紙硯和蘭锜,”他按着手上的劍說,“放我的刀劍。”
翠林嘴角微微抽動,她隻不過客氣問一句,他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
突然,他肚子咕噜噜空響了一聲。
他黝黑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翠林姐姐,可否再給我來八兩米飯,再加兩個餅。我肚子有點餓了。”
翠林無奈扶額,舒珩大人果真是假公濟私,心裡定是還記恨着從前小姐調動硯山台侍衛的事,所以故意派了個飯桶來吃垮謝家。
時間忽忽地過了幾日,謝景文仍是不急不忙地在宅子裡等着。這些天來,羨安已經熟悉了在謝府整日裡打雜的活兒,得閑了就靜坐庭院裡盯着人員出入,謝景文去哪兒他都要跟着。
終于這日風和日麗,麗華悄悄潛入院子,和羨安擦肩而過。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舒珩大人叮囑他要盯緊了此人,她雖然隸屬洛水,私下卻接手閣外的差事。
今日她來,小姐不知又要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麗華進來時,謝景文正一手捧着書卷,一手端着安逸送的大補湯藥嘬着。
看似惬意,但是沒人知道單喝這藥實在是難以下咽,背地裡苦得她龇牙咧嘴的,桌上擺的各式各樣的蜜餞都不頂用,也隻有幹些别的事消磨着,才勉強下咽。
翠林這些日子一直勸她改喝陳廷宴送的藥酒,入口微甜,還有回甘之滋。
但喝酒實在誤事,留給她找曹家藏匿的财寶的時間不多了,萬萬不能因着飲酒耽誤了時機。
她見麗華進來,合上書卷,坐起身來問:“麗華,可是拿到了曹家的請帖?”
麗華遞上函帖給謝景文細細查看,解釋道:“回小姐,知縣大人嫡女方容方小姐染上了重疾,無法赴宴,這便是她的請帖。”
謝景文點點頭,曹郡守自從治水患被父親發現貪污朝廷撥款以來,便像做賊心虛般喝謝家不相往來,若不是采取這種方法,想要進入郡守府邸真真是難上加難。
這次若不是正巧趕上了曹郡守胞妹的千金壽,以曹郡守的低調作風,一隻蒼蠅都飛不進郡守府第。
隻不過這方容可不是好相與的,想讓她心甘情願地送出點什麼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是如何拿到方容手上的請柬的?”
麗華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鏡湖水患期間,方小姐抵押出去一把古琴,據說是她已逝兄長所贈,極其寶貝。但這琴在買賣市場上走過一輪就銷聲匿迹了,正巧那日我在洛水閣小倉庫一角瞥見了,便偷了出來拿上門去交易,方小姐二話不說就把請柬給我了,還替咱們同她好友曹郡守妹妹說了幾句好話,索性将這請柬改成了小姐的名字,讓咱們名正言順地進去。”
謝景文了然地點了點頭說:“是了,洛水閣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平日裡收集這些貴人們珍貴的物件也就是為了最後交易的這一刻。做得不錯,麗華。”
麗華第一次聽到小姐的誇贊,臉上的笑意難藏。
出府赴宴前,謝景文猛地從窗口瞧見院子裡陰魂不散的羨安。她怎麼就把他給忘了呢,若是讓他跟着,就等同于讓江泉叔公看着她胡鬧。
謝景文眼睛骨碌碌轉着,轉眼便想出了個折磨他的新法子。
他走上前去,裝作關心的模樣問道:“羨安,硯山台可有教你識字?”
硯山台出來的人隻習武術,頭腦簡單,她當然知道他尚且不會識文斷字。
他果不其然撓頭說着:“未曾。”
她故作不可置信的樣子,驚歎道:“胡鬧!跟在我身邊的人若是連認字都不會,豈不是會讓那些貴人們恥笑?今日就罰你在家中把《字書》《字彙》通讀一遍,抄寫三千字,回來我要檢查,你可有異議?”
羨安自知是自己能力不夠,便不做抗争地低着頭應下。
謝景文長呼一口氣,這就算是瞞過了。小孩兒就是好騙,會稽郡中的人家仆從裡多的是不認字的,沒想到她信口胡說的幾句他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