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韫閉目感覺了一下自己體内那并未消失的力量,這才放下心來。
看着面前得逞後笑的雙眼如月牙一般的小女子,他突然也笑了起來:“鐘離大夫看來是隻難以馴服的小狐狸啊,算的又準又狠,更是十分狡猾,竟然差點連我都騙過去了。”
“不過……”蘇成韫忽然湊近鐘離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你與鐘離夫人和謙之兄一點不像,倒是有幾分異域之美……”
他說完這句話後,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
而鐘離榕則愣住了,剛剛的笑意僵在嘴角。她忽然想起那個女子,她是來自異域的一個神秘蠱族,因愛上了一個男人來到長安,初入長安的女子美得不似凡人,連陛下也動了心,卻因害怕女子身上的蠱毒放棄了她。
“小将軍,我家中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想起往事,鐘離榕心緒難平,她大步走到前面尋來錦兒,簡單交代一番後讓杏林春堂的其他醫師坐診,她則是匆匆離開。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話的蘇成韫有些懵,可他哪裡是那般懂規矩之人,立刻喊着鐘離榕的名字追了過去。
紅色和月白色交織在一起,少男少女的青春懵懂形成了一道好看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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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小厮禀報,蘇家小将軍去了杏林春堂,鐘離桦連忙放下手中事物匆匆趕去。
可他到了那裡的時候,正好就看見了蘇成韫将妹妹的面紗扯下的一幕,他頓時就急了,想要上前去保護住妹妹。
“都閉嘴!”蘇成韫的怒吼聲讓鐘離桦停住了腳步,他看着那站在自己妹妹面前像隻護崽子的老母雞一般的小将軍,頓時腳步再難往前。
蘇成韫的字字句句都說得旁人羞愧至極,那些整日背後說鐘離榕的人此刻也不敢言語,誰不懼怕蘇家軍的力量?
本應是好事,多個人護着鐘離榕,他這做哥哥的該放心才是。
可鐘離桦忍不住心中酸楚和嫉妒。
六年了,這六年來都是他在護着鐘離榕,他們二人雖是異父異母的兄妹,可鐘離榕卻切切實實的是他心尖上的人,現在鐘離榕已經不需要自己保護了,這反而讓他心頭郁郁。
也罷,隻要榕兒開心便好。
等他看着妹妹被蘇成韫纏着離開時,他苦笑着緩步上前。
杏林春堂除了鐘離榕之外還有兩名聘請的醫師,所以哪怕鐘離榕不在,這堂中依舊有許多人,還有幾個在偷偷議論剛剛蘇小将軍英雄救美的一幕。
“諸位,打擾大家一下。”鐘離桦走到衆人面前拱起手來,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堂中所有人都聽得清楚:“在下是鐘離大夫的兄長鐘離桦,感謝各位在杏林春堂開張之日捧場,隻是作為兄長,在下有幾句話想要說。”
“滿長安皆知,鐘離大夫是我鐘離家嫡女,如今更是深受皇恩賜婚蘇家,蘇家滿門忠烈,祖輩們幾乎都是死在了戰場上,所以得到這樣一位乘龍快婿是我鐘離家的榮幸。”
“我妹妹她自小臉上有疾,她雖從不與我們抱怨命運的不公,可我深知容貌對女子的重要,這麼多年來對于舍妹的傳聞實在是太多了,今日的鬧劇已經收場,還望日後大家也轉達身邊的親友,若是再有人背後诋毀舍妹,那鐘離府和蘇府都将會上門問個清楚,嚴懲不貸。”
鐘離桦從來都是溫潤公子的模樣,如此疾言厲色還是第一次。
說完話後他就離開了,剛剛距離較近的人忽然喃喃道:“鐘離大夫真是好運氣,有這麼兩位護着她的人……”
“不是她好運氣,而是她就是這般值得所有美好的人。”鐘離桦側過頭去看着剛剛妹妹消失的路口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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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意思。”
距離杏林春堂僅僅一街之隔的暮紗樓上坐着一位比女人還美的男子,他手上拿着酒壺,雙眼微眯起來看着追趕着離開的鐘離榕和蘇成韫,還有那為了妹妹不惜得罪所有人的鐘離桦。
這一出戲他看的很是愉悅。
“咳咳……”風吹過,他劇烈的咳嗽聲引來了屋中的女侍,女侍忙送上價值千金的皎月紗,男子用那珍貴的紗擦了擦嘴角的血漬。
“明日幫我請那位杏林春堂的鐘離大夫過來吧。”男子用纖長的手指指了指人滿為患的杏林春堂。
女侍關切的說道:“公子,您這舊疾發作的愈發厲害,按照老爺的意思是去尋宮中的禦醫看看,那鐘離大夫是不是太年輕了點?”
男子面帶微笑地搖了搖手指:“你不懂,我的病就得她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