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紗樓據說是長安勳貴家的産業,樓中豢養的美人各個美豔絕倫,多少纨绔子弟整日混迹在其中,而裡面的東西也都價值不菲,哪怕是一株花卉都是從西域尋來的仙品。
但不管再怎麼奢靡,那地方都不是鐘離榕這種大家閨秀該去的。
就算是錦兒不提醒,鐘離榕自己也在遲疑,那些蒙面女子倒是沒有說什麼,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待着鐘離榕的回答。
鐘離榕還是決定跟着大家去看看,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真的有人生了重病卻因為身份得不到救治,那她的良心此生不會安定。
“姑娘!”錦兒不贊成的叫住她,鐘離榕拍拍她的手安撫:“放心吧,我就是去去就回,無妨的。”
她拎着藥囊走到那些蒙面女子面前:“那就有勞姑娘們帶路了。”
那女子也十分驚訝,這還是第一次有閨秀願意踏足暮紗樓的,果然如自家主人所說,這鐘離大夫是個妙人。
她拍了拍手,從街角處駛來一輛馬車,那女子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家主人說了,絕不可影響鐘離大夫清譽,所以請您上車,我們務必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您的身份。”
這主人倒是頗為心細。
鐘離榕也不客氣,徑直上了馬車。
那三位蒙面女子僅有一位坐在馬車前為鐘離榕駕馬,另外兩位騎着馬一左一右的保護她的安全。
錦兒看着着急卻攔不住鐘離榕,思索片刻後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少爺,當即她和掌櫃交代了一句就往大理寺匆匆趕去。
*
“鐘離大夫請。”
馬車直接駛到了暮紗樓後門,那邊罕有人迹,鐘離榕匆匆下車後直接就進了樓中,無人看見。
蒙面女子帶她上到三層最裡面的一間房,這三層大概全都是雅間,給那些身份特殊的人準備的。不過鐘離榕并沒有仔細打量,她隻是低下頭走着,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主人,鐘離大夫到了。”蒙面女子輕輕敲了兩下門後,就直接開門讓鐘離榕進去。
這房中彌漫着鵝梨帳中香的甜膩味道,層層疊疊的鲛汐紗懸在房中,陽光灑在上面折射出斑斓的光,既不晃眼又如夢似幻。
真是奢侈啊!鐘離榕暗自咂舌,這些鲛汐紗一匹價值萬金,在這裡卻被這老闆用作遮擋陽光的裝飾。
朦胧的紗後面坐着一個高挑的身影,大概就是那些蒙面女子的主人了。
這人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了一隻白皙纖長的手來,看着那手簡直比女人還要白嫩,鐘離榕就以為裡面坐着的大概是這暮紗樓的花魁。
想到是女孩子,她聲音又柔和了幾分:“我先為你把脈,請放松。”
将脈診墊在那纖纖手腕下,鐘離榕伸手輕輕搭在他的脈上,他的皮膚很燙,一開始的時候鐘離榕還以為是他在發熱,可号了脈才察覺到似乎情況有些複雜。
首先,這人竟然是個男人!
一個男人的手如此美,讓鐘離榕屬實羨慕了。
她收斂心神仔細切脈,發現他的脈搏虛微急促,恍如冬寒初至,但身上卻似炎熱如灼,此乃内寒外熱之像,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隻是這毒很奇怪,她自己也研制了不少毒藥,但這種毒絕非是長安中所有,并且應該不是直接下在這人身上,否則這人早就死了。
忽然間,她注意到此人掌心中有一道深紅色的血線。
看到這條線,鐘離榕就幾乎已經确認了他所中之毒正是來自異域的蠱毒,這種東西是活物,應該是他身邊的人有中蠱的,他與其接觸之時,這蠱的子蟲爬到了他的身上。
這種蠱會很痛苦,每年春夏發病,每一次都會讓中蠱之人渾身發燙,但他卻隻能感覺到冷,徹骨的寒冷。
“這位公子,你這蠱毒是何時中的?”鐘離榕問道。
自從慕容家消失,整座長安城應該不會有人會使用蠱了,那他這是……
鐘離榕忽然想起之前慕容家被滅門之時,母親在死前向那帶隊的首領下了她獨有的蠱,那蠱除了慕容夫人之外,就隻有鐘離榕能夠解開,因為那是用血養成的蠱。
難道這人和殘忍殺害慕容家滿門的人有關系?鐘離榕瞬間就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