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榕兒,你不能殺他!”
見鐘離榕暴怒,蘇成韫連忙将她攔腰抱起,阻止了她動手:“他犯下彌天大錯,本應該由你動手,可我不願意讓你手中染血,殺了他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更何況,我們還需要他來替慕容家證明清白,先留他一命,等事情結束,我會将他碎屍萬段。”
“不!到時候你把他帶來,我要親自殺了他。”
鐘離榕冷靜下來,将刀還給蘇成韫。他說的沒錯,慕容家的人已死,她決不能夠讓慕容家背着叛國的罪名,而方管家的存在是唯一的人證。
不對,還有一個人證……
鐘離榕看向蘇成韫問道:“你能幫我找到司馬将軍嗎?”
蘇成韫還沒等開口,旁邊的子桑玉歌連忙接話:“放心吧,我的人已經尋到了他的線索,大概這兩日就能夠找到司馬将軍了,到時候慕容家的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我看不見得吧。”
她擡頭看向天際,剛剛還晴空萬裡的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烏雲密布,太陽被厚重的雲彩遮住,仿佛将真相也藏住了。
鐘離榕有一種預感,慕容家被滅門之事絕非這麼簡單,現在已經知道的南榮家和子桑家很有可能是那幕後之人手中的一把刀,為的就是将慕容家連根拔起。
能夠驅使動這兩個家族的,絕非尋常人。
她心裡有個可怕的猜測,不敢說,也不能說。
*
七月是炎熱的季節。
而七月初九是鐘離榕十八歲的生辰,按照長安的規矩,這日鐘離家将會遍邀長安城的名門到府上,為她舉辦最隆重的生辰禮。
生辰禮的前夜,鐘離桦終于出現在了榕兒的面前。
“哥哥,好久不見了。”此時鐘離榕正在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藥膏,在夜色下看着頗為駭人。
可在鐘離桦眼中,他的妹妹乃是全長安、全天下最美的姑娘,他微笑着看着榕兒問道:“明日的生辰禮,你可曾準備好了?”
前幾日子桑玉歌和蘇成韫在府中的事情,鐘離桦早就收到了消息,他也知曉了真相,所以也知道此次的生辰禮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榕兒定然會在此次的生辰禮上做些什麼。而今夜鐘離桦提前到來,就是想要知道榕兒的計劃,并且……他會配合榕兒的計劃行事。
鐘離榕低頭看着手腕上戴着的玉镯,這枚玉镯是蘇成韫在方管家的草屋中尋到的,上面刻着無人見過的紋樣。
世上唯有鐘離榕知道,這紋樣乃是來自傳說中的異域,而這枚玉镯正是鐘離榕的母親慕容夫人的愛物。
大概是慕容府遭難之時,被這方管家偷偷搜刮走了,但後來因為害怕,一直沒有将其賣出,便藏在了他那個破屋子中,生生玷污了這玉镯的聖意。
握着玉镯,鐘離榕用盡力氣去感受着很久沒有感覺到的母親那溫暖的手,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淚盈于睫,她喃喃道:“哥哥,你知道嘛,那時候我看着母親和父親死在我面前時,我真的很害怕,就連在噩夢中再看見那一幕時,我都無法承受。”
“在亂葬崗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可整個慕容家隻剩下我,我不是一個人活着,我身上承擔的太多太多,那是整個慕容家的希望,我不能死,我必須活着。”
“真累啊,我每活一天,都是上天眷顧,是我偷來的時光。”
“如今我知曉了曾經的一切,那我就不能夠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了,我要将我家人的冤屈、慕容家的遭遇昭告于天下,我要為我家人報仇!”
鐘離榕說着,她猛然将臉上凝固的藥膏撕下,那張潔白如玉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如珍珠般光潔,眉眼間的絕世芳華将這夜空都快照亮了。
見鐘離榕決心報仇,鐘離桦将眼中的驚豔之色壓下,溫柔的站在她身側,一同看着天上那皎潔的明月:“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幫助你,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
哪怕是違背天下之大不敬,他也心甘情願。
*
長安名門閨秀不在少數,可如同鐘離榕這般身份和經曆的,應該沒有第二個了。
她與名滿天下的蘇小将軍定下婚約,後又解除婚約;作為長安三大家族之一的嫡女在外抛頭露面開起杏林春堂,妙手回春救人無數;在三皇子流落街頭之時伸出援助之手,使得三皇子對其念念不忘;“長安第一公子”子桑玉歌又對她極其特殊,相伴遊玩長安一個月。
有多少人喜歡她,就有多少人恨不得讓她去死。
可就算是這樣,在鐘離家廣發生辰宴邀請帖時,無一人會拒絕,反而早早的就備下了送給鐘離榕的賀禮。
“三皇子賀禮到!三皇子送鐘離大姑娘五色琉璃碗十個,靈山荔枝樹一棵,羊脂白玉月牙梳兩個,蝴蝶鎏金嵌玉镯一對,和田碧玉蓮形吊墜一對,親釀桂花酒一壇。”
李越所送皆是貴重的進貢之物,唯獨那壇酒,大概是特意提早為鐘離榕準備的,聽來送禮的小公公所說,三皇子晚些會來鐘離府參加此次生辰宴,一時間引得衆人議論聲疊起。
鐘離族長誠惶誠恐的接下了禮物,讓錦兒親自将禮物清點送入鐘離榕的小庫房。而後面其他人的賀禮也紛紛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