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擁有的特質,蘇芷清能知曉得也隻有她敢于發掘得那些而已。
如今,發現他的“繪畫技能”,這讓蘇芷清忍俊不禁。不是因為他畫圖技術的糟糕,而是構成“林崖”的部分逐漸展現在蘇芷清眼前,讓自己欣喜。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畫畫的?”林崖把小人擦掉,問蘇芷清。
“從小吧。記憶最清晰的那年應該是小學三年級,和班裡其他幾位同學一起畫了幅風景圖,參加了市裡的比賽。那時候,每天放學都會去美術老師辦公室接受指導。那是……我的愛好最光明正大的一次。”說話間,蘇芷清的情緒逐漸低落。
“光明正大?什麼意思??”
“五六年級之後,我就隻能偷偷畫畫了。我和王垚一樣,原來也有一本畫冊,後來……沒有了。”
“弄丢了嗎?”
“……燒了。”
***
“發生了什麼?”
“因為……”,蘇芷清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最終,内心渴望被聽見的欲念勝出了:“我媽覺得畫畫是不務正業,我不應該做學習以外的事情。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成績考得不是很理想,好巧不巧的,畫冊被她發現,她認定是我畫畫的原因,于是就把畫冊當着我的面……燒了。”
說完,蘇芷清感到一陣舒暢。這麼多年,壓在心底的這件無人可說的事,終于在這機緣巧合之下,迎來了一位傾聽者。
雖然蘇芷清不畫畫卻有自己為了學業而不得不舍棄的原因,但緻使她徹底不敢畫畫的主要事件便是母親燒毀她畫冊。
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母親沒有再做出如此激烈的舉動,但平日裡她的言語管束已将蘇芷清的心态磨成畸形。
步入社會後,蘇芷清渴望逃離母親身邊的想法變得愈加強烈,然而一想到提出搬出去住就會被否定,便又心生膽怯了。
話語還未出口,就早已知道答案。内心的不安,成了這二十多年的磕絆。
“那你,還是很喜歡畫畫的對吧?”
“嗯”,蘇芷清點點頭:“可能就和留長發一樣,成了我此生的執念。”
“下課陪我去小賣部買東西。”
***
課間的小賣部,在鈴聲剛停下不久,便湧進了許多學生。
蘇芷清沒什麼要買的,跟着林崖路過放着印有星座圖案的統一奶茶的貨架前。
“不買嗎?”蘇芷清随手拿起最外面的射手座:“射手诶。”
他看着蘇芷清,淺笑:“你知道?”
“知道什麼?”
“這是我星座。”
“哦……”蘇芷清才想起來,不僅曾經、即使是現在,林崖都未曾跟她說過自己的生日:“班主任那邊的學生信息上看來的……”她亂說,但确實有“學生信息表”。
林崖便不再追問,指着那一排飲料盒,問蘇芷清:“哪個是你?”
“你猜猜看。”蘇芷清莞爾。
他指着其中一盒:“金牛?”
蘇芷清搖頭。
“水瓶?”
搖頭。
“射手?”
蘇芷清回他:“事不過三,你猜了三次都沒猜對。沒機會了。”
“告訴我。”林崖不放棄。
“你要知道我的星座做什麼?”
“你知道我的星座,我卻不知道你的,覺得不公平。”
“人生本就是有諸多不公平啊,林崖同學”,蘇芷清擡手拍了拍他肩膀,作師長狀。擡手從對面貨架上拿了兩罐紅色可樂:“可樂,給你拿一罐,我先去排隊了,你拿了東西遞給我,我來結算。”
“你不說可以,我去問李帛雨。”說着,他掏出手機。
“我沒告訴過她。”
***
夜自習課間的小賣部學生尤其的多,這會兒的隊伍已經轉了個彎。
“給。”林崖很快就過來了,遞給蘇芷清一本速寫本。
“你不是買吃的嗎?買這個做什麼?你也想畫畫?”蘇芷清疑惑道。
“送你的。”
“啊?送我?為什麼?”
“想送就送。”
走出小賣部,蘇芷清把其中一罐可樂遞給林崖:“哝。”
林崖矮了矮身子,說:“放帽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