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次路過你課桌時候……看到你畫在草稿紙上了……”這是蘇芷清随便扯得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做過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我畫過嗎?忘了……”說完,他也不再追究這件事的正确性與否,指着黑闆報手冊上的一幅藝術字較少、花紋不繁複的畫面說道:“要不,就這個吧?”
“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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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清和王垚選得這幅版面看起來沒那麼費勁,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沒有那麼容易。直至自習課鈴聲響起,班級裡的同學都去食堂吃飯了,他們隻完成了三分之二。
“你要不先回去吧?我反正住宿,夜自習的時候還可以弄。”蘇芷清勸王垚先走。
“沒事,班主任讓我們一起弄,總得弄好了再走。”王垚說着,沒有停下勾勒藝術字邊框的動作。
“……好吧,那要不我去樓下買兩桶泡面,買上來一起吃,吃完再弄。”蘇芷清建議道。
“好,我跟你一起去吧。”王垚放下粉筆,拍了拍五彩斑斓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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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各自買了一桶康師傅,一前一後地坐着。
後背被人用手指點了點,蘇芷清轉身,問他:“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學得畫畫?”他問蘇芷清。
“我沒學過畫畫。”蘇芷清如實回答。
“沒學過就畫這麼好嗎?”王垚的眼神裡流露出佩服。
“好嗎?一般般吧。”
“你有想過,考美院嗎?”他問蘇芷清,就如此前一樣。
“沒有,你呢?”泡面好了,蘇芷清揭開蓋子。
“和你一樣,而且,聽說學畫畫要花很多錢,家裡人不是很支持我學這個。”
王垚最終和蘇芷清一樣,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本二。
那座城市,是省内的貧困市,交通十分不便,回趟家坐大巴需要五個小時,去林崖所在的城市,也要花上三個多小時。
王垚繼續說,話語中透露着對自己學業的不自信:“以我現在的成績,勉強考上大學,讀個本三,已經很不錯了。”
“你也太看清你自己了,你看我這次月考名次,可以算是倒數了,數學都不及格,我都不慌”,蘇芷清安慰他:“現在才高一下學期,離高三還早呢,再怎麼樣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一切皆有可能。”
“謝謝”,王垚用叉子把泡面攪了攪。
這時,林崖跨步走了進來,坐到了蘇芷清前面,往蘇芷清桌上放了根香腸。
“吃泡面,不配香腸啊?”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此時,教室裡還沒有其他人。
蘇芷清把香腸從中間扭成兩段,分了一半給王垚。
“黑闆報,怎麼安排了你倆?以前弄過?”林崖問蘇芷清。
“沒弄過,我就讀小學的時候出過幾次,到了初高中就沒碰過了”,蘇芷清回道:“可能因為我和王垚都喜歡畫畫,也都被李老師抓包過,所以就讓我們弄了。”
“哦,對了”,蘇芷清從書包内的小袋子裡取出多餘的錢還給林崖:“還你,謝啦。用掉的那些錢,刷飯卡還。”
他接過,目光掃過蘇芷清頭上的發卡:“準備留長發了?”
“是啊”,蘇芷清說道:“總得按照自己的意願活一次吧。”
“又說胡話。”說完,他便回了自己後排的座位,戴上耳機趴着小憩了。
“你和他,關系挺好的。”王垚悄聲說。
“啊?是嗎?還行吧。”
“我周圍的那些男生女生都說,覺得他不太好惹的樣子,所以不敢接近他。”
“太誇張了吧?”蘇芷清側身對他說:“隻不過他不太愛說話而已,也就是剛來的時候和班主任對着幹了一下。”
原來,過了這麼久,他們對林崖的刻闆印象還存在。
“不僅是這樣,還傳聞他之所以轉校,是因為在之前學校不僅不學習,還打架鬥毆多次,學校不要他了。”
“……沒有的事,你也别信”,蘇芷清對王垚說:“這都是謠言。雖然他學習成績差,但不代表人品也糟糕吧?怎麼有人造謠……”
本應是純真美好的學生時代,卻不乏言語暴力的存在。學校相當于一個小型社會,這句話看來沒有錯。
雖然,至今蘇芷清并未清楚知道林崖轉學的真正原因,但跟他相處了這麼多年,他是什麼人品蘇芷清完全知道。
少年雖年輕氣盛,但并未在學校揮舞拳頭。
“你也别跟着信這些無中生有的話,對轉校生也太不友好了吧。”蘇芷清勸告他。
“嗯。”王垚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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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自修鈴聲響起,蘇芷清們的黑闆報也完成了,王垚回去了。
蘇芷清去洗手間把手上五彩斑斓的粉筆灰擦洗幹淨回來時,林崖正在蘇芷清桌上攤開的草稿本上用鉛筆畫了火柴人。
“你畫得……還蠻有趣的。”蘇芷清笑着說。
曾經暗戀他的蘇芷清,不敢與他有過多的眼神對視,明明希望他能讀懂自己的心思,卻又因為不自信,害怕他明了自己的想法後對自己早早疏離——然而結局也是這般模樣。
于是,她幾乎總是在看他的背影,而少了本應努力裝作自然姿态的溝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