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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清到家,因為身上的衣服不是她的緣故,母親拖着地擡眼問道:“這衛衣誰的?”
蘇芷清忘了取下,支支吾吾道:“哦,同事的。”
“你把它圍在腰上做什麼,你大姨媽來了?”母親直覺敏銳,畢竟是女人。
“嗯,褲子上沾了點。”
“讓你随身帶衛生巾,每次都不帶,急匆匆要現買”,母親直起腰,撐在拖把上說:“不對啊,你這是提前了?”
她打量了一下蘇芷清,見她精神萎靡,走了過去:“你聲音怎麼啞了?你感冒了?我昨天說什麼來着?”
母親不斷地說話,把本就頭昏腦脹的蘇芷清震得更是頭痛欲裂,忙往樓上走,不耐煩道:“我去睡了。”
“空調别開太低,被子蓋蓋好”,母親又叮囑道,末了加了一句:“幾歲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蘇芷清懶得頂嘴,假裝沒聽見,關上房門,倒頭就睡。
蘇芷清再次醒來時,兩邊的鼻子都被塞住了,且擤不出鼻涕,隻能張嘴呼吸。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将近十一點半。
估計是睡着之後就切換成了張嘴呼吸模式,此時的她口幹舌燥,便為了不打擾父母而蹑手蹑腳地下樓,去廚房喝水。
一杯涼白開下肚,口渴是解決了,繼而催生了肚餓的感覺。
蘇芷清打開冰箱,發現父母給自己留了剩菜剩飯,但現在她覺得嘴裡面沒味道,而冰箱裡的清淡食物不能激起她的食欲,于是,她想到了鎮上的夜市。
蘇芷清拿上鑰匙,出門覓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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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很多在鎮上工廠打工的年輕男女都出來購買高熱量的美食以驅散一天的勞作辛苦。
城市裡每處的夜市賣得東西都大差不差——鹵味、烤串、韭菜盒子、炒飯炒面……隻是各家口味稍顯不同而已,但有統一的标準——重油重調味料。
蘇芷清買了十串鴨腸、五串牛肉,邊走邊吃,鼻腔反而因為運動和熏人的熱氣疏通了。
一整天她睡得夠多,此刻頭腦清醒,燒也退了好幾度,走路不覺得昏昏沉沉了。
走至賣鴨脖的攤位處,蘇芷清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街邊停着的黑色轎車上下來——是林崖的父母。
林叔叔還是和以前一樣,瘦瘦高高的,穿一件polo衫,林阿姨染了金發燙了羊毛卷,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名牌。
隻是,因為多年生意場的操勞,臉上有些疲态。
倆人走近炒飯攤下單。
蘇芷清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她在心裡醞釀了三遍要說得第一句話後,走了過去。
“那個……叔叔阿姨,你們是林崖的爸爸媽媽吧?我是林崖的高中同學,我叫蘇芷清,也住在這個鎮上。好巧啊,遇到你們。”蘇芷清說,一連串的話語反而讓她顯得不自然。
兩位家長謹慎地打量了一下蘇芷清後,林阿姨問:“你好,有什麼事嗎?”
“哦,是這樣的阿姨,我就住在這附近,這麼巧,你們也出來買夜宵。那個,最近要聚會,大家聯系不上林崖,你們能幫忙轉達嗎?”
“不知道,他不住家裡,你們沒有Q·Q群、微信群嗎?”林叔叔言語中不帶任何波瀾地問。
“聯系了,但是他怎麼也不回複。”林崖确實在群裡不怎麼說話,回複高三聚會那次純屬偶然。
“手機呢?我把電話給你,你打過去看看。我們和他……也很久不聯系了,而且,他自有主張,我們說話,他不愛聽。”林阿姨說。
“也……打過了”,蘇芷清繼續說:“那他現在不住在家裡,住在哪?可以把地址給我們嗎?”
“他現在住工廠,名字我可以告訴你,你們同學去找他,應該會出來見你們的吧。”林阿姨說着,打開手機,把地圖上的地址給蘇芷清看。
蘇芷清用手機相機假裝拍下了這一界面,問道“對了,叔叔阿姨,你們去找過他嘛?哦,我是想問,他工廠能讓我們外面的人進去找他嗎?”
“應該可以吧,一般都是登記了就能進的”,林阿姨付了兩份炒飯的錢,拿了找頭:“但我們……具體不知道。對了,我的電話給你留一個吧。”
“啊?為什麼?”蘇芷清不解。
炒飯攤的昏黃燈光下,林阿姨眉頭緊鎖:“你見到他後,給我說說他的近況吧。我知道這是家醜,哎……實話說了吧,他已經大半年沒和我們溝通了,每次我們打他電話,要麼直接被挂斷,要麼就是很敷衍的幾秒鐘……”
“阿姨,那你們知道他的工作單位,為什麼不去找他?”蘇芷清問。
炒飯的熱油鍋“滋啦”一聲,有油芯子濺出來,林阿姨拉了一把蘇芷清,防止她被濺到。
“我們去找過幾次,但他都不見我們。也讓保安幫忙轉交了東西,但他都不收,最後全都積壓在保安室了。”
林崖的倔性子,比少年時更甚。
“你去找他,就讓他給我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要是說服不了的話,你跟我說說他的情況就行。做父母的,哪有真對孩子不聞不問的啊。哎,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蘇芷清本意是試探他倆對林崖是不是徹底不管不顧,但從現在看來,林崖的父母對自己的兒子并沒有放棄,還是和以前一樣,單方面的接近,然後遭到壁壘。
于是,蘇芷清決定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