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清站累了，跺了跺腳，門口僅剩的唯一車位這時被一輛黑色吉普車占了，一個男生從車上下來，走了過來。

等男生的目光也看向這邊時，蘇芷清才注意到對面是誰，想要閃躲眼神，卻已經來不及了。

“嘿。”王垚主動揮了揮手。

“嗨。”蘇芷清笑着回應。

果然，和他見面，并不似同何骁那般自然。

王垚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寸頭，并非像蘇芷清對畫師的刻闆印象中那樣蓄着長發。他倒是沒有發福，反倒是清瘦了些。

“你……在等人？”

“嗯……等李帛雨。”

“那我先上去了。”

“哦。”

對話結束，蘇芷清才感覺到自己剛才說話時神态語氣的不自然。

——果然，對曾拒絕過真心的對方，自己還是心懷愧疚的吧，即使明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卻還是會下意識地有種負罪感。

王垚剛走沒多久，李帛雨終于來了。

蘇芷清迎了上去：“你都快遲到了，你要是早兩分鐘來……”

李帛雨沒聽出蘇芷清後半句的意思，挽住她的手臂說：“公交車開得慢，走吧，趕緊上去。讓我看看，班裡有沒有變帥的男性。”

蘇芷清覺得她抱得太緊，稍微松了松手臂說“我在這等你半小時了，變帥的一個也沒看到，變胖的倒是有好幾位。”

“不會吧……我們班也太慘了吧。”

***

蘇芷清和李帛雨上樓，坐在了宿舍三人的那一桌，一起的還有穿越世界裡嘲諷過林崖但很快被打臉的數學課代表以及朝蘇芷清潑水事後道歉的女生。

對于後倆者來說，那些“壞事”都沒有做過，蘇芷清對他們而言就隻是一位高中三年都沒有說過話的同班同學，不過對于蘇芷清而言，卻覺得親切，席間，也不禁加入了他們的閑聊之中。

蘇芷清喝了口美汁源，往另一桌看去，王垚坐在何骁旁邊，倆人熱絡地說着話，時不時大笑。

“發什麼呆呢，吃菜”，李帛雨輕輕推了推她，給她夾了隻蝦。

“哦”，蘇芷清正要剝蝦，卻見李帛雨給自己拿了瓶啤酒，正往杯子裡倒：“怎麼喝酒了？”

“不能喝嗎？班長點了兩箱，咱都AA，不喝白不喝。知道你不能喝，就不勸你和我一起了。”說完，她一飲而盡。

“我們宿舍四人，難得相聚，走一個。”葉子提議道，舉起半杯果汁的玻璃杯說。

四人碰了碰杯，顧鑫韻問道：“蘇芷清，你現在在做什麼啊？”

“我啊，就打工人，你們呢？”

“我媽喊我考事業單位，現在辭職在家備考呢。”範一茗說。

“天，和我媽真像，她也讓我考，我畢業那會兒就考了，考了三次，都沒考上，還去了隔壁市考。剛畢業，不限戶籍。但還是沒考上。”葉子說道。

“還是讀書好啊，不用找工作”，顧鑫韻說：“看來，我是咱們四人中最開心的？”

“早知道，我也考研了。”葉子說。

蘇芷清這才知道顧鑫韻也在讀研。

“讀研……和本科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嗎？”蘇芷清問道。

“可太不一樣了，天天跟着導師做課題，有時候還要出差。我剛才說開心，那是假的，其實沒那麼開心”，顧鑫韻喝了口果汁說：“我本來是想讓自己别那麼早踏上社會，因為我擔心自己找不到工作，所以就選擇了繼續在學校讀書，哪知道，導師也跟資本家一樣，壓榨我們……算了，不說了，今天這麼開心，我不想做情緒破壞者。”

蘇芷清想到了趙添峥，不知道他會不會也會這麼累。

***

班長帶了幾位班級裡的活躍分子過來敬酒，李帛雨又把杯子滿上了啤酒。

“你到底咋了，你有心事啊？”等人群走了，蘇芷清把李帛雨空了的杯子反扣在桌上。

見她狀态頹靡，根本不似剛來時候那般神采奕奕。

此時的李帛雨已經是醉醺醺的狀态，手旁是兩個空了的酒瓶。

蘇芷清擔心李帛雨會重蹈林崖的覆轍，幹脆把她的杯子挪到了自己的左手邊，不讓她碰。

眯着眼的李帛雨，從挂在椅子上的黑色皮包裡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好友圈給她看。

“你看，他今天……辦喜酒了……”

李帛雨點進的是應樊的朋友圈，九宮格上是不同風格的婚紗照，最中央是請柬形狀的海報，上面寫了婚禮日期和地點。

“你……還是很在乎，是嗎？”蘇芷清把手機還給李帛雨。

原來，那天藏在Q·Q背後的她的表情并不如那些話語般平靜。

“沒有……哪能呢……”，李帛雨醉醺醺地說，手指卻還是點開了那一張張的照片，放大了看：“他老婆真漂亮，和他很配，俊男靓女的。”

蘇芷清不解：“你……不是也談過戀愛了嗎？我以為你已經放下他了……”

“放下？我從沒握緊過他的手，哪來的放下……”李帛雨趴在了桌上，苦笑着看蘇芷清：“那段所謂戀愛……真的好無趣。”

“可那不是你的初戀嗎？我以為，初戀才是會讓你久久無法釋懷的存在吧……”

“對我而言……”，李帛雨直起了身子，靠在蘇芷清的肩頭：“我的初戀是應樊。”

“沒有談過……也能算嗎？”

“他是我為之心動的第一人……此後的漫長歲月裡，他都是我的第一人……”

——那麼，我的初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