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第二天,薛竹頂着兩個黑眼圈去上班。她幾乎一夜沒睡,熬夜做功課去了,關于孤獨症的。
彭野看到她時,驚了一跳:“薛竹,你下眼影是不是打得有點太重了?”
薛竹郁悶了,又窘迫又惱,不知如何回答,直接讓彭野的話掉地上了。她試圖自洽:反正要飾演孤獨症患者,需要盡早适應角色。
彭野觀察着她的反應,笑了笑又說:“要不,今天不走戲,我們聊聊天?”
“那不是更像戀綜了……”薛竹小聲吐槽,擡眼不小心對上彭野的目光,薛竹窘迫得打翻了手上的咖啡,向彭野胸口潑去。
誰知,彭野的風衣防水,咖啡全給擋了回來,反潑薛竹一臉。
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薛竹恍惚:哈喽,我還在地球上嗎?
薛竹悄悄收回目光,沉默着抽出紙巾擦拭臉上的咖啡液,所幸,潑到臉上的不多,粉底液也是防水的。
彭野也跟着将地上的咖啡液用紙巾吸幹,撿起裝咖啡的紙杯和紙巾一同扔進垃圾箱。
爾後,兩人都裝作無事發生,各自坐好。
如果忽略他們無處安放的雙手,此時的表現還是可以稱得上鎮定。
“我知道,短時間内要建立起真兄妹之間的信任很難。”彭野率先打破僵局,“你是不是有點太緊張了?”
“可能是有一點,”薛竹誠懇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這有什麼可道歉的?不入戲的又不止你一個人。”彭野勾了勾嘴角,“你用緊張,其實吧,我認為你還挺适合這個角色。”
薛竹看向彭野,眼神裡寫滿了:你在逗我?
“别誤會,我沒有調侃你的意思。”彭野的語氣不似作僞,“初考核表演途中,官銘喊得那麼用力,你都能當衆走神——光憑能做到這點,你就已經有很大的先天優勢了。”
這也能算優勢?薛竹不好意思地笑笑:“走神,都沒聽别人提過,我還以為沒有人發現……”
不愧是好演員,彭野的觀察力還真是敏銳。
“你應該……是個自我意識很強的人吧?”彭野态度嚴謹得像在做學術分析,“孤獨症患者,不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嗎?”。
薛竹似乎被點到:“孤獨症……和我以往演過的角色都不一樣。”
“是啊,是來自星星的孩子。”彭野看着薛竹,冷不丁來了一句,“你覺得,如果這些孩子沒有錯投胎成人類的話,會是什麼?”
“可能是……一些小動物?也許是喵星人、汪星人之類的?”薛竹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很快給了回答。
“也有可能是一台沒有導入人類社會運行程序的小機器人。”
薛竹點點頭,她更喜歡彭野這個說法……但細想之下,又感覺有點不對勁,于是迷茫地看了彭野一眼。
彭野笑問:“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你跟角色的适配度更高了?”
“謝謝,借你吉言。”薛竹露出職業假笑,“沒想到預告片你也有印象。”
“不僅是預告……”彭野頓了一下,“我是說,你本人的氣質也挺符合這個設定的。”
薛竹自我開解:他應該是在說我貼合角色吧。
彭野遞給薛竹一瓶水,薛竹剛要伸手去拿,彭野就收了回來。
“你現在是不是想喝水?”
“不,”薛竹擺擺手,“并不是很想。”
“走戲呢,”彭野正經道,“小機器人,給個面子,說你想喝。”
“哦,”薛竹反應過來,很給面子道,“想。”
“如果這瓶水不是你哥哥給你的,是别人的,你該怎麼做?”
“不要。”
“不對。”
薛竹摸不着頭腦了:“難道?搶過來?”
“花錢買啊。”
“那得是在商店。”薛竹較真地說。
“你說的對,我就是打個比方。”彭野說,“想象一下故事發生的場景——菜市場。”
薛竹點點頭。
彭野舉起剛才那瓶水:“這是一根大白蘿蔔,我正在教你如何買菜。”
“或許你正在教我掃碼支付。”
“你想要按指紋還是輸密碼?”
“輸密碼吧,這樣顯得我聰明一點。”
“好,我在教你輸密碼——”彭野舉起手機,随便點開一個支付頁面,靠近薛竹,“密碼是123456,你輸一下。”
彭野把手機遞給薛竹,薛竹輸入654321,界面顯示密碼錯誤。
這時,彭野從手背握住薛竹的手,支起食指,帶着她按下數字,一邊按一邊念:“1、2、3、4、5、6。”
薛竹呼吸都頓住了,彭野放開她,說:“你再試一次。”
薛竹又輸錯了。
彭野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說:“笨妹妹,再教下去,附近的賊都知道我的支付密碼了,還是給你錄指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