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導演還沒反應過來，總編劇穆先勇先皺了眉，不耐煩地叫停，“連人名都記不清？就這，都能過試戲？”

語氣不算嚴厲，但，滿是嫌棄。

一點機會都不給，穆先勇又說：“實在難堪大任，不如換人。”

現場一時鴉雀無聲。

導演先看了眼官柏，才安撫似的沖薛竹笑着擺擺手：“沒事小薛，穆編一向要求嚴格，氣上來了，話說得重了點——你回去再好好揣摩下人物台詞……”

薛竹連連道歉，态度很是謙卑地應下。

但她有預感，穆先勇說的不是氣話這麼簡單。

——

第二天沒接到有開機儀式的通知，就直接開拍。

薛竹一早趕去做妝造，卻沒有化妝團隊的工作人員主動出來接應她。

眼看時間就要晚了，宋嫣然催促小助理去問問情況。

不一會兒，小助理灰頭喪氣地回來了。

“嫣然姐，化妝師都沒空，他們說……他們說……”

“糊糊啊，這個時候就别吞吞吐吐的了，他們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呀！”

“他們說現在都忙着給男女主化妝，讓我們先等着……”

小助理糊糊的聲音小了下去。

宋嫣然震驚地揪了揪自己的耳朵：“男——女主？！女主不是……他們化的哪個女主？”

薛竹本來還一臉悠閑地玩手機，此時也驚訝地主動問糊糊：“糊糊，化妝間裡都有誰？”

糊糊說：“有官柏老師，還有……周祺韻周老師……”

“什麼？！”

宋嫣然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薛竹趕緊伸出手掌在她面前繃直下壓，幫宋嫣然手動降音。

宋嫣然趕緊恢複冷靜。

“不行！”宋嫣然還是坐不住，“我得去問個清楚！”

說完她就丢下薛竹風風火火地跑了。

……

不等宋嫣然刺探軍情回來，薛竹先碰上一個人。

官柏應該是先發現了薛竹，主動過來跟她打招呼。

“薛竹？你在這裡幹什麼？”官柏上下打量了一眼薛竹，疑惑道，“已經上完妝了麼？”

官柏方才同周祺韻在一起化妝，想必是知道些什麼，但薛竹顯然不打算從他這裡探出消息，就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官柏老師。”薛竹收起手機，“沒有，我正排隊在等。”

薛竹笑容得體，态度禮貌有分寸，挑不出什麼毛病。跟昨天在劇本圍讀會上捅婁子的她大相徑庭。

官柏見薛竹一點焦急失态都沒有，露出個有些遲疑的笑容，爾後擺出公司前輩照應後輩的标準姿态，對薛竹道：“今天第一天上戲，不要慌，要加油哈。”

“謝謝官老師，我會的。”

薛竹點點頭，官柏也颔首後離開了。

毫無異樣。

……

宋嫣然姗姗來遲。帶來了一個确切的消息：薛竹的女一号确實被換掉了。

一行人不死心地溜到片場。

通告上果然沒有薛竹的名字，原本的女主孟蕙，飾演者換成了周祺韻。

還是打印上去的。

“我去！”宋嫣然憤憤道，“改這麼快？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吧？”

“那把我們喊過來幹嘛？遛着玩兒嗎？”

小助理糊糊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說話。薛竹想着自己也沒戲拍了，就讓糊糊先回去了——畢竟糊糊是劇組派給她的臨時助理，現在劇組看樣子是不要她了，糊糊也沒道理還跟着她。

此時此刻，薛竹及其團隊（特指僅有的經紀人宋嫣然），在片場就是一隊十足的透明人。

場務來去匆匆，全都無視掉了昨天還是女主的薛竹。

與其說是無視，不如說是害怕。連跟薛竹對上眼神都怕。

薛竹小聲對宋嫣然說：“我怎麼感覺大家都在躲我們——我們還是快走吧。”

宋嫣然怪道：“你怎麼一點都不生氣？”

“生氣有用嗎？”薛竹無奈攤手，“再說我也不是大牌，生氣給誰看？”

最終，宋嫣然氣鼓鼓，薛竹直愣愣，兩人加一塊兒灰溜溜地離開了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