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爺爺被送去醫院後,客廳裡隻剩下桃西和李少川。
桃西看着和之前判若兩人的好友,心裡難受得說不出話。為什麼隻是幾天的時間,所有的事都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的爸爸被抓了,李少川又變成這樣子。
“桃西,你為什麼會跟他一起來?”
桃西思緒紛飛亂想着,李少川突然問道。
他的聲音那麼冷漠,就像在質問她為什麼會跟他的仇人走那麼近。
不知為何,桃西有種背叛他的羞囧。
“我爸爸被抓了,然後他幫了我幾次。”
李少川突然冷笑:“桃叔被抓就是因為他。”
桃西震驚:“為、為什麼?”
“他想扳倒我爸爸,除掉程叔叔和桃叔自然就是第一要務。我現在變成這樣子,也是拜他所賜。”
少年說到這,淡漠的神情終于有些許動容,那是夾雜着無盡憎恨和痛苦的掙紮。
“我媽媽把我送到日本,他指使人給我下藥,把我害成這樣。”
桃西不知道是怎麼從李家回來的,渾渾噩噩,心裡像是下了一場悶熱又潮濕的雨,等回到家時,臉上全是淚痕。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爸爸被抓竟然真的是李庭修的手筆。
之前她尚且隻是懷疑,還沒有論斷,但現在,一切塵埃落定。
那麼這段時間裡,他假惺惺幫她,還誤導她去給李叔叔添亂,全都是他複仇大計裡的一環。刻意請客買單,無非就是變相補償。
種種想通,桃西簡直讨厭極了李庭俢。
李銘順突發腦溢血動了手術,雖然搶救及時撿回一條命,但陷入昏迷。
李嘉文夫妻身心俱疲從醫院出來,正好接到商梨的電話。
“李阿姨,聽說李爺爺住院了,現在情況如何?我本來想跟媽媽親自過去探望,但我媽發生了點事情,我暫時沒辦法脫身。”
“已經出手術室了。你媽怎麼了?”
“昨天一個年輕女孩找到家裡來,說有了譚叔叔的孩子。我媽從昨晚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到現在都滴水未進。”
“你讓她放寬心,我會讓少川爸爸跟你譚叔談談。”
商梨自然知道這是李庭修的手筆,那天在酒樓不歡而散,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夜裡才躺下,她就接到媽媽來電,哭哭啼啼說譚叔有人了,小妖精大着肚子上門逼宮。
她連忙驅車過去,安撫一宿都沒用。
媽媽簡直是怕極了譚叔會跟她離婚,六神無主,一個勁兒流淚。
媽媽的第一任丈夫,也就是商梨的爸爸,是臭名昭著的窮鬼。
在他沒死的時候,媽媽跟着他吃盡苦頭,婚離不了,逃也逃不掉。那個男人隻會喝酒賭博玩女人,回家就是問要錢,拿不到摔砸東西發脾氣要打人。那段日子商梨是活在陰影下的。終于等到那個男人肇事死掉,媽媽火速帶着商梨改姓嫁給譚叔。雖然譚叔叔有自己的孩子,但她總算過上了舒坦日子,哪怕是寄人籬下,也好過膽顫心驚度日。
商梨從不覺得譚叔是多癡情的人,激情褪去,莺莺燕燕在所難免。
而媽媽,她大概也明白這點,隻要那層窗戶紙沒捅開,她還能安安穩穩做譚太太。
可現在,天平傾斜了,她甚至都不敢跟譚叔說那個女人的事,生怕譚叔下一句就要跟她提離婚。
商梨自然不希望他們離婚,她剛從國外回來,沒有一點根基,這會兒離開譚家,對她百害無一利。
她疲憊地捏了捏太陽穴。
這時候手機跳進來一則短信,她看了眼,是在國外留學認識的一呆子,問她可不可以幫忙推薦認識的投資人。
商梨這會兒哪有心思管這些,不耐煩掐滅屏幕,不打算理會,冷不丁,“投資人”三個人令她福靈心至。
換上笑臉,回撥電話。
手機響時,李庭修正在看新聞。
李銘順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勝鼎集團的股票早上開盤就下跌,到下午,才有了短暫的勉強拉升,一則集團債務到期未能成功續貸的消息,又将堪堪擡起的股價打得直線下跌。
想到此刻他的好大哥手足無措又笨拙的模樣,李庭修就格外愉悅。
瞟向亮起的手機屏幕,他接起來。
“是我。現在有空嗎?我一個朋友,他有個很有意思的idea,關于移動互聯網的。大概是想通過智能計算,為用戶推薦感興趣的内容。你要不要見見?”
商梨沒想到李庭修竟然沒有删掉她,欣喜之餘,沒忘這通電話的主要任務。
她了解李庭修性格,工作不會和私事混在一起,私下約不到,那麼單槍直入談工作,大概率可以曲線救國和他拉近關系。
果不其然,男人很快就答應見面。
桃西整天過得渾渾噩噩,基本上是在數着時間熬着日子,她不知道能做什麼,要做什麼,精神無時無刻都處在緊繃狀态。
李叔叔幫不了,律師騙了她,李庭修不懷好意,到底接下去該如何?
即便救不了爸爸,她也想找個人傾訴。
這段時間經曆的這些,讓她從天堂跌進地獄,跌跌撞撞一個人面對這麼多複雜的事情,她好累,好無助,可是害怕恐懼也解決不了什麼。
她吃不下飯,睡不着覺,腦子清醒的時間裡,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掉眼淚。
還能找誰呢?
桃西悶悶想着,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爸爸的另一個好朋友,譚明宗。
這位譚叔叔的公司曾經深陷泥潭,爸爸借給他一筆不小的資金渡過難關,如今爸爸出事,他應該會伸出援手。
桃西重燃信心,洗了把臉,就出門。
如她所料,譚叔叔很爽快就答應和她見面,不過他要趕去外地出差,表示見面的時間得推遲幾天。
桃西等不了那麼久,好說歹說,成功讓譚叔叔抽出半個小時和她見上一面。
約見的地點在酒店,桃西打的過去,下了車就直奔譚叔叔說的房号。
進電梯時,正好碰到李庭修和唐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