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不許再裝睡了。”

珞将瀾這才磨蹭着睜開眼，他對上宋照裡含笑的眼眸，又慌慌張張地轉開。

“宋娘……”他慌亂之中脫口而出。

“嗯？”宋照裡這回敲了敲旁邊的小案。小案是木制的，敲上去聲音悶悶的，在整個屋子裡回響。

“……照裡。”珞将瀾低着頭，在她的視線中，一字一字喚出了她的名字。

“嗯。”宋照裡展顔，她将他身上的被子蓋好，溫聲回應着。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南浦來家裡找我，我都被你吓了一跳。”

宋照裡的聲音很低緩，就像是春日暖陽下剛剛融化的雪水，涓涓細流般流入他的耳朵裡。

幹嘛說話這麼溫柔。珞将瀾又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在心裡一邊默默腹诽，一邊回複她道：“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頭痛，然後就暈倒了。”

“現在頭還疼不疼？”

珞将瀾搖搖頭：“不疼了。”

宋照裡默了一陣，然後臉上略帶了些歉意，很是誠懇地說：“是不是這幾日沒休息好？季家的事……應該很快就結束了。真是抱歉，還要你陪我一起折騰。”

珞将瀾急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本來也沒有幫什麼忙，可能本來體質就不太好。”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直到許蕙在外間叫人。

“宋娘子，很晚了，今日就在許府歇下吧。我讓人給你準備了廂房，不用擔心珞公子，我等會來陪他。”

珞将瀾聽出許蕙的言下之意，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考慮，雖然他不想和宋照裡分開，但這裡到底是别人家，不能如此無禮。

他十分不舍地将宋照裡送出去，等了一會兒，竟是許湄回來了。

珞将瀾問道：“不是你蕙哥哥哥來陪我嗎？”

許湄将燈芯挑滅，他鑽入了被子裡，答道：“蕙哥哥被嫂嫂絆住了，于是我就自告奮勇過來照顧你了。”

珞将瀾失笑，給他騰出了好大一塊位置。

“還是要再說聲抱歉，你的生辰被我毀了……”

“哎呀，将瀾哥哥！真的沒事的，我一點都不在意，你沒事就好！”許湄擺了擺手，一點也不在意。

“……那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我送你當做生辰禮。”

許湄睜着眼睛在黑夜裡沉默了一陣，就在珞将瀾以為他睡着了時，他才壓低聲音開口。

“将瀾哥哥，你能不能帶我去一次添香閣啊。”

“什麼？”珞将瀾愣了一下。

“帶我去添香閣，立春那日，據說頭牌珩公子那晚出閣，我想去看看。”

珞将瀾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道：“不可以……那兒沒什麼好看的。”

許湄攥着他的袖子央求道：“哎呀，我好奇嘛，我就是想去看看，哎呀哥哥求你了求你了，就這一次，我就當你給我的生辰禮道歉了！”

珞将瀾半晌無言，他想了許久，卻還是拒絕了。

“……不行，你不可以去那裡，道歉也不該這麼道歉，你換個别的，我都能答應你。”

許湄心情低落下去，卻還是扯着珞将瀾的手袖子不松開，一直在請求着。珞将瀾咬死了不松口，直到身邊躺着的少年終于扛不住困意，慢慢安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