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府。
說來也巧。
在兩道聖旨送到項翛年的途中,翁府,最近手下勢力被燕舟衍和皇上清繳而焦頭爛額的翁尚書,為了探測各方的口風,也為了培養更多的勢力,更是為了哄他女兒翁晶晶開心,舉辦了一場賞梅宴。
奢華的庭院中,每一處都擺滿了暖和的炭爐,在這寒冷的冬季,碩大的露天庭院中,卻是一點都不見這個季節該有的寒涼。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但是,細節之處,也讓人見識到了翁府的奢華,和财力底蘊。
今日受邀的,除了是翁晶晶的同齡女眷,還是在朝堂之上,沒有明确站在皇上燕舟衍那邊的中立名門。
同樣的,即便是之前站在翁尚書這邊的勢力,現在局勢暧昧不明,各方的态度難免有所改變,翁尚書也想趁現在,肅清一波可能會成為累贅的頑石。
長居高位,掌握權力,習慣把所有都掌握在手中的翁尚書,對自己相當自信,就算是現在局勢對他不利,他認為,燕家的兩個稚嫩的兄弟,也不是他的對手……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盲目自信。
“爹爹,女兒沒心情參加賞梅宴,你就不能讓她們都回去麼……”
翁晶晶挽着翁尚書的臂彎,頭頂上帶着厚實的發簪,頭發也被梳得一闆一眼紋絲不動,牢牢地遮掩住她腦門上的傷疤。
“乖女啊,你放心,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言,都是假的,這不,爹看你心情不好,找這麼多人來哄你開心,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點小道消息,說是燕舟衍在别院裡養了一個小情兒,對她寵愛有加,這麼繁忙的時候,他都三五不時的,往那别院裡跑。
也有人說,他們正是蜜裡調油,打得火熱。
這怎麼能不讓傾慕燕舟衍的翁晶晶,妒火中燒呢。
至于翁晶晶為什麼會對燕舟衍情有獨鐘……不過是一次偶然。
燕舟衍凱旋後的遊街,他俊朗英氣,高大的身形,穿戴着擦痕累累、飽飲敵方鮮血的盔甲,臉上是英雄的象征。
迫人的氣勢,還帶着戰場上的銳利和殺氣,雖然乍一眼看上去,格外吓人,但也格外奪人眼球,為之着迷。
隻一眼,翁晶晶便對燕舟衍着了迷。
自此,嗔癡不斷。
從旁人的交談中,翁晶晶得知了燕舟衍的身份。
而後,自小,被翁尚書灌輸“我寶貝乖女想要什麼都能得到”的理念長大的翁晶晶,就不斷向燕舟衍示好,多次表達了想要一起吃茶相處乃至訂親的意思。
但燕舟衍,現在雖然對項翛年黏黏糊糊的,但在之前,他隻是個不解風情的鐵木頭。
燕舟衍拒絕了翁晶晶的一切示好,也推拒了翁晶晶的一切邀約,更是把翁晶晶送他的價值連城的寶物,全部都原路返還。
含蓄為主流的古代,燕舟衍做的一切,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然而,人是永遠都叫不醒另一個裝睡的人的。
燕舟衍愈是拒絕,越是對翁晶晶冷臉,翁晶晶的追求和示好,就更是猛烈,即便對燕舟衍造成困擾,翁晶晶的追求攻勢仍然不斷。
最後,還是由皇上請求,皇後出面,對翁晶晶的騷擾言行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也看不過眼自家女兒這麼上趕着的翁尚書的默許下,翁晶晶才消停了。
當然,執念這種東西,一旦纏上了,總是沒那麼容易消除的。
明面上,翁晶晶對燕舟衍的騷擾,是停止了,但暗地裡,翁晶晶也處理了許多想要湊到燕舟衍身邊的世家女——
污蔑那些明面對燕舟衍表達過喜愛的世家女,和私德不良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是一對;
故意将與她相争的面容姣好的女子,不着痕迹推入冰寒的池塘,讓對方身子骨受寒;
明面上一片溫軟善良,同旁的世家女一副好姐妹的模樣,但暗地裡,卻在琢磨着怎麼讓所有比她完整的臉,全部都被劃上傷疤……
心理不健康的翁晶晶,見不得任何一個在某一處長于她的女子。
更不用說,是即将被燕舟衍納入府中的流言中的女子。
可想而知,當項翛年和燕舟衍訂親的消息,被聖旨闆上釘釘,又傳到翁晶晶的耳朵裡之後,又會是一場怎樣歇斯底裡的場面。
但現在。
對自己的期許即将泡湯的事情一無所知,翁晶晶隻是輕輕搖着翁尚書的手,嬌滴滴地點頭:
“好吧,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我就參加這場賞梅宴……但也不知道這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爹爹,你可要幫我把那個罪魁禍首找出來,好好教訓她,把她說話的舌頭拔了喂豬……”
“好好好,我乖女說什麼都好。”
面對自家女兒的要求,翁尚書無有不應,哪怕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也是笑的一臉寬容,從容,不帶任何批判的,點頭。
賞梅宴。
說是賞梅,也不過是一場權錢的利益交換。
身為主角的翁晶晶,作為主辦方,本來是該站在門口迎客的,但沒耐心做這事,也不屑于做這事的翁晶晶,沉迷于打扮自己,然後才在所有的賓客到齊之後,姗姗來遲。
少年時期,在明顯的地方,出現了傷疤……破相。
總是會格外催人成長。
翁晶晶腦門上的傷疤,醜陋,毛囊也被傷害到長不出頭發來。
年紀輕輕就一塊秃頭,還是在這麼明顯的一塊地方。
翁晶晶一旦出現在人前,不可避免的,所有人的視線,或是善意或是惡意,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集中到她的傷口上。
所有人的目光,猶如看不見的刀,一寸寸的,将翁晶晶的自尊,虐的體無完膚。
在這樣的環境中,人若不是心智早早成熟,就會被推向變态的範疇。
可惜的是,翁晶晶是後者。
所以,每一次,需要露面于人前的場所,翁晶晶總是費盡全部心神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