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什麼事,聽着他喊父皇兄長,估摸是夢到了他曾經痛苦的往事,閻絮隻能輕聲哄着,溫柔地理順他的眉眼,以做安撫。
奇怪的是,閻絮這一安撫,蕭沉鸾竟真的冷靜下來了,眉頭也松開,漸漸平穩。
閻絮輕拍着蕭沉鸾的肩膀,像兒時乳母哄她那般,唱起他們妖族的歌謠:“小寶寶乖乖,好好睡覺......”
蕭沉鸾睡夢中眉頭又皺起來,發出一聲呓語:“難聽,閉嘴。”
閻絮抿抿嘴,做了個握拳作勢打人的姿勢,低聲道:“睡着了還這麼兇”。随後她寬容地收回手,伏在床邊盯着蕭沉鸾,見他應該不會再醒來,心中終于放心,卻不知何時自己的眼皮開始打架,最終沉沉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閻絮隻覺得自己手臂發麻,膝蓋酸痛,她小心翼翼地撐着身體爬起來,唯恐驚動蕭沉鸾。
卻在目光落在床上時,發現蕭沉鸾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心中大駭,回想着蕭沉鸾将安神湯喝下去的場景,又回想着蕭沉鸾入睡的模樣,一時想不通到底哪裡出錯了。
難道是蕭沉鸾将計就計?
她看着外面慢慢亮起的天,慌忙起身去追尋蕭沉鸾。但人剛跑到房門口,他就想通了,以她那微末妖力怎麼可能夠六界驚懼的蕭沉鸾足足倒上兩三日,弄不好她五十年功力釀的“安神湯”在蕭沉鸾眼裡真的隻是安神湯。
這時守夜的風花舉着燭台過來,消化一個哈欠後對閻絮問道:“怎起這麼早?”
“魔尊呢?”
閻絮又加重語氣問了一句:“魔尊呢!”
“魔尊向來少眠覺短,昨晚還是難得多睡了些時候,一柱香前已出竹林去了。我還特意問了魔尊是否要用飯吃茶,魔尊說回來再說。”風花道。
完了,完了...閻絮心中念叨着這兩字,因腿軟慢慢在房前台階上坐下來,心卻懸着很高。
“閻絮?”風花朝着蕭沉鸾房中望了一眼,隻見錦被随意堆在床上,蕭沉鸾褪下的外衫還雜亂地扔在一旁的置物架,她弱弱問道:“你怎麼是從魔尊房中出來的?”
閻絮隻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敗露,小命不保,哪裡有心情再對風花解釋,隻是随口應付了一句:“風花,我沒睡好,再回去休息會兒。”
然後便起身回房,但剛要跨進門檻,卻被風花叫住。
“閻絮,這是魔尊房間,你的在那裡。”風花指指東邊的一處竹屋。
“嗷。”閻絮轉了個身,心神不甯地往自己房裡走去,甚至平地踉跄了一下。
風花看着閻絮的背影,眼珠子一轉,緩緩笑開來,随後就歡喜慌地去找雪月。
—
蕭沉鸾久未回來,閻絮惴惴不安,隻好再鑽進書房,企圖将出竹林的辦法研究出來。
這次待在裡面數個時辰後,她終于有了一些眉目。書上說所謂結界封印,有結法必有解法,像蕭沉鸾加注在她身上的縛地咒,除了破解咒法,通常來說還可用引到别的生靈的辦法使自己脫身。
閻絮準備先給自己找個替身,将縛地咒剔除,所以便在竹林到處捕捉鼠、蟲、鳥這些小動物。
幸運的是,她在溪泉邊逮到了一條大魚,這魚精力旺盛,在被捕到的瞬間就用魚尾給閻絮甩了幾個大嘴巴,這更磨滅了她心裡那一點愧疚,堅定了讓這條魚做替身的決心。
然而閻絮手裡的魚還沒握緊,一道極速的身影便沖到她的面前,她還未看清來人,便被寬袖拂倒在地,連滾數圈後才停。
這袖雖不是什麼重物,但其帶來的強大力道卻讓閻絮一時難以爬起,她強忍着嘔血的沖動,用力撐起身體,剛擡起眼睛,脖頸便被人用力掐住。
閻絮下意識去拽掐住自己脖頸的手腕,但無濟于事,身體倒被慢慢提起,直至腳尖懸地。
“好,很好。本座還真以為你是什麼蛇族公主。”蕭沉鸾眼睛猩紅,滿頭青絲向後揚起,其中怒意不言而喻。
他今日攜三十二部直抵蛇族,卻未想蛇族皆閉門不出,将他與部族晾在一邊,他本想拿公主做挾,竟被蛇族一黃毛将帥告知,他絞盡腦汁帶走的不過是蛇族一可有可無的侍婢。
蕭沉鸾堂堂魔尊,自以為計劃周密,卻被大庭廣衆下下了面子,自是要将面子打回來。但蛇族防守得當,各種迷煙毒陣令人防不勝防,又聞探子來報狐族預備在後夾擊,隻得回來從長計議。
今日铩羽而歸,這氣便隻能撒在閻絮身上。
閻絮此刻艱難地拍打着蕭沉鸾的小臂,雙腿極力掙紮,就像剛剛在她手裡的那條魚兒,“魔尊...聽...聽我解釋。”
“你還有什麼好說?妖族果然狡詐,這幾日将本座也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