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蕭沉鸾已經沉睡了半月有餘,這日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淡淡的暖意讓他想到了一些事情,那時他總睡不好,閻絮就會趴在他的身邊陪着他,而他也會難得地做一場美夢。睡醒後,閻絮總是叫嚷着腿麻,後來他就和她同床共枕,沒成想有一日他們真的結為夫妻,日日同床共枕,那些時候他睡醒看見她酣睡的模樣,總是會分外安心。
隻是美夢終有醒時,灑在眼皮上陽光愈發炙熱了,似乎催着他快快轉醒,他慢慢睜開眼睛,身邊正趴着一人。
他欣喜若狂,一聲“雪生”還未脫口而出,床邊趴着的人似乎是感覺到了動靜睜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擡起頭來。
蕭沉鸾在這一瞬間難掩失落,睡醒的妁華卻未将他的失落收入眼底,隻是一味地歡喜。
“蕭哥哥,你終于醒了。你傷還沒有痊愈,快躺好。”妁華說時将早就準備好的丹藥取出來,“這黃泉刀的傷口同别的不一樣,無論靈力還是丹藥都不能叫它加速愈合,隻能細細養護,等待皮肉慢慢長好。”
說罷,她将丹藥塞進蕭沉鸾的口中。
蕭沉鸾沒拒絕,隻是說起黃泉刀,她不免想到當日發生的事情,急迫道:“我睡了多久?雪生呢?雪生到底如何了?”
“她将黃泉刀刺進你的身體,你應該擔心的是自己,而不是雪生。”妁華将丹藥的蓋子塞好,收盡袖中,正準備去給蕭沉鸾倒茶,卻被他拽住手腕。
“雪生到底如何?她還好嗎?”
妁華歎口氣,“這幾日我一直在照顧你,沒見過周姐姐。不過倒是月青玄傳音過來,說魔界動亂,周姐姐已經将他們整頓好了,還收拾了那個月娘,她已經沒有了月娘的記憶,性情也随之轉好。你大可以在這裡安心養傷。”
“你周姐姐怎麼可能整頓魔界?還殺了月娘?”妁華這話雖然說着避重就輕,但蕭沉鸾還是一下抓住妁華的話裡重點。突然他感覺異樣,撫摸上胸口的位置,隻覺得那裡雖然刺痛,但比起刺痛,更明顯的感覺是少了什麼東西。
“神識沒有了。”蕭沉鸾喃喃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是雪生.......?”
妁華在聽到事情的真相後,本就不打算瞞着蕭沉鸾,隻是想等蕭沉鸾在仙界傷養好一些再說,但如今事态已經發展至此,想必蕭沉鸾早就猜到了什麼,若不說出來隻怕他會憂思揣測,更不利于養傷,所以便沒什麼拖下去的必要了。
“周姐姐其實神族最後的遺脈,便是當時贈你神識的神女。”妁華說到此處暫緩了一些,她怕蕭沉鸾一時無法接受。
但蕭沉鸾并沒有有任何訝異,反而仿佛早就知道這件事。
妁華雖不知蕭沉鸾從何得知,但仍繼續說了下去。
“當初六界大戰,神族為維護六界安定,齊齊隕落,仿佛世間再沒有神族存在過的證明。但有一日不知是誰在大殿上點破,說神女曾經給過你一注神識,那時大殿上的幾位仙君隻誇你贊你,說你有飛升之望,并沒說别的,此事便如石沉大海。但之後,星宿仙君推演星象,說千年後有六界滅頂之災,唯一可救世的便是神族。”
“當時那注神識在你體内并未安定,也沒有發揮其作用,況且你畢竟年歲尚淺,成神要經曆萬載磨難,怎可來得及,唯一的辦法就是以你體内的神識為引,将神女即将散入天地的一魂引入輪回,曆經六界磨難,修成正果,屆時再将神識在你體内刨出,注入神女體内,叫她重塑神軀。”
“隻是這注神識後來竟然與你的身體慢慢融合了,唯有叫你堕入魔道,永世不能修仙成神,方能讓保全這注神識,來日方可為神女所用。所以才有你父親和兄長舍身殉道,以弑父殺兄的罪名将你逼迫下界為魔。”
蕭沉鸾聽到此處,隻覺得被刺入的傷口疼痛欲烈,一口積血翻湧上喉間,雖被他壓制回去,但那股腥甜卻揮之不散。
“好...好.....”好在當初他并未親手殺了父兄,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用性命把他也算計進去了。
“在這個計劃中,你也是要死的,蕭沉鸾。”說到此處,妁華隻覺心痛,“其實是你一直用你的血肉滋養這注神識,而當輪回的神女在你身邊時,其與生俱來的神脈便會使神識更快成熟,所以才有你和閻絮的相遇。你以為的緣分,其實都是仙帝聯合各界知曉計劃的人一手促成。”
“仙帝知曉、狐王知曉、還有上一任被蕭沉鸾殺死的先魔君知曉,冥王也知曉......你和閻絮之間都是他們在推動。當日,若沒有黃泉刀刺入你的心髒,使雪生提前獲得了神族之力,而你終究是要在雪生經曆六界輪回,重塑神軀之時被刨心取出神識,到那時恐怕就不會這麼幸運還留有一命。”
聽完所有,蕭沉鸾癫狂大笑,“你們算計我種種,卻促成我和閻絮相遇,我竟不知該恨,還是該謝謝你們。”
妁華不言,隻帶着悲戚看着蕭沉鸾。
連她都不能評價這種種是算蕭沉鸾的幸還是哀。
“蕭哥哥,好在你現在已經陰差陽錯的将那縷神識還給你了神女,以後你隻要養好身子,仙界已經都知曉你的遭遇,以往的誤會都過去了,仙帝說了,恢複你仙界二皇子的身份,你不用再背負着弑父弑兄的罪名。”
蕭沉鸾聽完這一切,突然覺得好笑:“哈哈哈哈哈,好!真好!我竟被所有人當做棋子,那我這千百年來的痛苦算什麼!!”
“.....蕭哥哥,以大局為重。”
“大局!?憑什麼是我?”
說着,蕭沉鸾就要掙紮着下床,他到要去問問,這些年他備受煎熬折磨的這些賬要跟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