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冰帝怒氣所累,琴室内的通道已經被碎石填埋、無法使用,三人隻得繞去懸崖後面從峭壁上的入口進入秘洞。
原本寬敞的通道此時坍塌了大半,滑落的石塊堆積在崩裂的地面上,阻礙着通行,上方不時掉落的碎石和沙土提醒着幾人此處已不再穩固。
當看到曾經到過的第一個山洞已經完全被掩埋,蘇晴沄有些哀怨的瞟了眼跟來的姬霜,那可是一山洞的丹藥啊,得值多少銀子?還有那個丹爐,雖然沒細看,但隻憑感覺掃上一眼也知道是能進博物館主展廳那種。
西九嶺倒不心疼什麼靈丹妙藥,隻是覺得證據被毀實在可惜,轉頭想拜托姬霜讓人仔細打掃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殘留的線索。
誰知姬霜先他一步開口道:“都毀了,還在這裡做什麼?”那語氣反而是在埋怨他們兩人耽誤時間。
蘇晴沄忍不住嘴角一抽,但想到這人剛剛承受喪女之痛便沒有做聲,默默地繼續帶路。
存放财寶的石洞也幾乎完全土崩瓦解,但其中的金銀應該可以挖出。放置典籍的石洞塌了一半,還有不少典籍完整的留了下來。布滿封印的密室則被上方掉落的石塊填埋殆盡,挂在牆上的魔神畫像也已經完全淹沒。
繼續向前沒多久,三人遇到一處坍塌的洞道,石塊和泥土将洞道堵了個嚴嚴實實、根本無法通行。
姬霜索性打開神識查看,“前面還有三個石洞。”
隻有三個嗎?蘇晴沄到有些意外,本以為這裡會跟柳城密道一樣四通八達、布滿整個飛雲宗的地下,沒想到隻有這一小片。
然後就聽姬霜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氣淡淡說道:“其中一個洞裡躺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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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王宮側殿内的書案前,曾經的雪國大薩克古詹一臉肅穆地伸出手,緩緩打開了放在面前的木盒。
書案對面是神情肅穆的淩王姬霜,左側是略顯急切的蘇晴沄,右側是目不轉睛的西九嶺。此時三人的視線都追随着古詹的動作,室内靜的落針可聞。
秘洞中俯身躺着的人是張可。他被發現時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拿着藥粉,頭後方有被石塊砸傷的痕迹,旁邊地上則是一片灰燼。
看情況,應該是他發現事态不對之後跑來銷毀證據。正準備銷毀藥粉和木盒的時候,地面上的冰帝發怒造成了塌方,他就被掉落的石頭砸暈了。
西、蘇二人一眼就認出了他手中的木盒。本來覺得冰帝亂發脾氣、摧毀證據的二人,此時都覺得這脾氣發得好!要不是落石砸暈了張可,怕是至關重要的避鱗蟲就被毀了。
二人說出避鱗蟲有可能是尋找聖殿的重要線索後,姬霜就立刻回宮傳召了古詹。
因為不知道張可是否已經動過了手腳,裡面的避鱗蟲狀況不明,為确保萬無一失他們都忍着沒有打開盒子,隻等古詹到了再說。
當三人看到麻衣老者從木盒中取出一隻木紋花色的小蟲時,紛紛露出欣喜之色。
看着小蟲在古詹的手掌中漸漸變成肉色,見多識廣的淩王也不禁露出了些許好奇,“這就是避鱗蟲?”
西九嶺應了一聲,說道:“天神教用藥物控制避鱗蟲進行通訊,那些藥粉就是給避鱗蟲吃的。”
随着他的視線,衆人看向了桌上的藥粉。藥粉跟盧嚴身上的相同,也是用紙包着。不過此時紙包已經被打開,露出了白色的粉末。
古詹伸出空着的一隻手,用手指沾了些許藥粉舔了一下,然後發出了沉悶嘶啞的聲音:“這藥粉能讓避鱗蟲活,也能讓避鱗蟲死。”
他的聲音把蘇晴沄吓了一跳,上次喝茶時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蘇晴沄還以為這他是個啞巴,沒想到突然開口了。
西九嶺則有些驚訝,他并未細說藥粉的性質,可古詹卻隻嘗了一下就将溫秋水測試了數日才得出的答案說了出來,這就是雪國大薩克的本事嗎?
姬霜看了眼西九嶺的反應,饒有興味地問古詹:“先生如何得知?”
古詹道:“雪國也有類似的靈藥,專門用來控制攻擊性強但忠誠度低的靈獸。靈獸會對這類藥物形成依賴性,必須定期服用才能存活。雖然不同靈獸喜好的口味不同、劑量不同、配比不同,但用于成瘾的毒物大同小異,很容易嘗出來。”
“先生可配的出來?”
“不難,隻是需要些時間。”
姬霜看了眼那一小包藥粉,問道:“這些藥粉能用多久?”
古詹不知從哪裡取出了一柄芸豆大小的骨質小勺,盛了些藥粉送到避鱗蟲嘴邊。
西九嶺連忙勸阻道:“先生不可貿然,這藥吃多了靈獸也是會死的。”
古詹仿佛沒聽見一般,逗弄着避鱗蟲張開了嘴、開始喂食。
西九嶺見姬霜沒有反應也不好發作,心底卻有些怒氣。明明是他們一直追查的線索,卻不得已将避鱗蟲交給了姬霜這個地頭蛇,這要是再被喂死,那可就虧大了!
沒想到的是,古詹看似魯莽,實則耐心。他并非一次性喂完勺中的藥粉,而是喂兩口就捏着避鱗蟲的嘴将其拉遠、仔細觀察,喉嚨裡還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觀察一陣之後才又松開避鱗蟲的嘴,等它吃幾下再捏住、拉遠。
如此反複數次,在避鱗蟲吃完一勺半藥粉的時候,古詹停了下來,對淩王道:“差不多了。”然後他收起小勺,将避鱗蟲放回木盒收好,然後看了看紙包裡剩下的藥粉,“要想知道這藥粉能用多久,還得看一次喂食能維持多長時間,這恐怕要試上幾天。”
西九嶺這才明白是自己關心則亂了。古詹既然說雪國也有類似的藥物,那自然知道靈獸服食過量也會緻死。
蘇晴沄則有些好奇地問道:“老人家,您剛才發出的聲音是在跟避鱗蟲對話嗎?”
古詹不知是喜歡她的稱呼還是喜歡她的好學,布滿溝壑的面孔上有了一絲慈眉善目的樣子,“是嘗試對話。”老人用沙啞的聲音解釋道,“避鱗蟲鮮少有人馴養,老朽也未見過對其獸語的記載,隻能試試。”
“太厲害了!這要讓我試,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蘇晴沄由衷道。
古詹臉上浮起淺笑,顯然是很喜歡蘇晴沄的性情。
姬霜則更關心實際的問題:“那這些藥粉能堅持到配出新藥嗎?”
古詹面孔換上愁容,顯然沒什麼把握。
蘇晴沄大大方方道:“不用擔心,這藥我們已經配出來了。”說着看向對面的西九嶺,神色中還有些得意,“現在正好用上。”這可是她提醒穹山送來的。
西九嶺暗暗咬牙。我們?這分明是穹山配的藥好嗎?你随便開口就許出去了,我還怎麼跟淩國讨價還價?
古詹細小的眼睛放出亮光,第一次對西九嶺開了口:“既然小哥身上有藥,那就不愁時間不夠了。”
姬霜有些玩味地看向西九嶺,開口将事情砸瓷實了:“如此就多謝齊師侄了。”她特地加重了“齊師侄”三字的讀音,提醒這位穹山掌門還需要她來幫忙保守秘密。
西九嶺一臉無奈地取出裝藥粉的玉瓶放到桌上,說道:“暫時隻有這些,不過配出新藥後我會叫人送來。”
古詹手疾眼快地拿過藥瓶,打開聞了聞,然後就不再理會西九嶺,面向淩王信心滿滿道:“這些足夠撐到老朽配出藥粉了。”
姬霜滿意地點了下頭,然後對西九嶺意味深長道:“如此便不勞穹山道友費心了。”
西九嶺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雖然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是在人家地盤上發現的避鱗蟲,又有善馴靈獸的古詹在此,非要争搶就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了。不過穹山追查天神教這麼久,也不可能半途而廢,再不濟也得獲取相關的信息才行。
想着,他看向姬霜問道:“不知淩王是否打算用避鱗蟲探查天神教的神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