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霜道:“既然穹山已經推斷出避鱗蟲可以聯系聖殿,那孤自然是要試的。不過,還要等古詹先生完成馴服才行。”
西九嶺想起前一隻避鱗蟲的死,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他看向姬霜,準備叮囑對方到時通知自己。姬霜也看着他,顯然是明白他的想法,等着他開口。
就在兩人準備開始一輪讨價還價的時候,旁邊一老一少的對話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一個時辰能走三百裡?就這麼個小家夥?”
“一個時辰三百裡是它白日的行進速度,夜間更快,一個時辰能走五百裡。”
“五百裡?那豈不是相當于半個金丹?我還說這天神教選這麼個小家夥傳訊豈不是慢的要命,沒想到速度這麼快。”
“速度快隻是一方面,依老朽看,天神教會選避鱗蟲還是因為它隐蔽性高。”
“以前的修士也會用避鱗蟲通訊嗎?”
“不會。避鱗蟲再快也不如飛行靈獸,而且它們天生服從母蟲,馴養難度高,除非同時馴養母蟲和子蟲,否則沒有效果。”
“所以您也覺得母蟲就在天神教聖殿?”
“應該不錯。”
“那隻要把避鱗蟲放出去,就能跟着它找出聖殿了吧?”
“不錯。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它送信前需要吃多少藥粉,萬一多了或者不夠、死在半路就不好了。”
“那多久才能試出來啊?”
“保險起見,得十天半個月吧。”
“我給您留張傳訊符,到時候您叫我啊,我也想看看這小家夥怎麼送信呢。”
“好。”
………………
旁邊兩個擺好架勢準備大戰三百回合的人同時嘴角一抽,悻悻收起讨價還價的念頭。
剛才還在看西九嶺笑話的姬霜此刻也體會到了被戰友出賣的感覺。而西九嶺也沒覺得高興,反而開始反省自己的社交能力。
這時,廷尉程久雙手托着一張紙條急匆匆走了進來,跪地叩首道:“啟禀陛下,張可的芥子袋已經打開,裡面的法器、秘籍、丹藥等物品均已部封存備查。另有一枚蠟丸,臣親手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一張字條。”說完,雙手舉過了頭頂。
姬霜輕輕擡手将字條抓入掌中,看過後轉給了西九嶺,“穹山的推測沒錯,避鱗蟲是天神教的傳訊工具。”
蘇晴沄伸着脖子問:“寫了什麼?”
西九嶺看過後将字條反轉向她,說道:“徐翰身份暴露、卒,穹山與淩王聯手。”
“徐翰?”
姬霜解釋道:“飛雲子的俗家姓名。”
蘇晴沄立刻反應過來,“張可當時是想要傳訊!之所以拿着藥粉是因為放出避鱗蟲前需要喂藥。”想想還真是險,隻差一步信就送出去了,到時候不但得不到避鱗蟲,還會讓天神教獲取消息、有所防備。
西九嶺附和道:“紙條上字迹潦草、内容簡單,顯然是倉促間寫下的。應該是一直躲在暗處觀望,見飛雲子死了才匆忙準備聯絡聖殿。”
蘇晴沄喃喃道:“徐翰……”韓旭?她猛地擡頭,從西九嶺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光芒。是的,飛雲子就是魏甯口中那個天神教傳教者!
古詹問道:“放紙條的蠟丸呢?”
程久看向淩王,在得到眼神同意後從懷中取出了掰成兩半的蠟丸,起身送到古詹手中。
前任大薩克舉起彈珠大小的蠟丸仔細查看,又送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說道:“這應該是特制的蠟丸,便于讓避鱗蟲吞食攜帶的。”
蘇晴沄的好奇心又來了,“信件是用吞食的方式攜帶嗎?”鴿子什麼的不都是綁在腿上嗎?
古詹将蠟丸遞給她看,“這蠟丸上有避鱗蟲食物的味道,而且材質不易溶解,在避鱗蟲腹中隻怕能待上一個月。”
蘇晴沄眨了眨眼,“不會被排出去嗎?”避鱗蟲在路上也要拉屎吧?
古詹面色一沉,嘶啞的聲音陰郁了幾分,“這個大小是無法被避鱗蟲排洩出體外的。”
蘇晴沄不解道:“那送到地方之後怎麼取出來啊?”
古詹眼底浮現一絲憤怒,冷冷道:“剖腹。”
蘇晴沄瞪大了眼,張開的嘴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腦袋裡還在琢磨避鱗蟲這種生物有沒有反刍技能,結果就聽到了剖腹……這靈獸剖腹了也不能活吧?
古詹繼續道:“天神教應該是控制了母蟲的,而母蟲可以不斷繁殖子蟲,殺死一隻再換一隻就行了。”
“可聖殿向分殿傳訊的時候怎麼辦?分殿沒有母蟲啊。”
“同時送出兩隻子蟲即可,一隻送信,一隻備用。”
蘇晴沄立時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古詹猜的沒錯,那這天神教的傳訊方式可太血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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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燭火照在青石地闆上,晦暗不明。
男人跪在閃爍的光線中,陰影在他低垂的面孔上跳動。在他前方,白玉石桌上的黃金魔神像半明半暗,馬頭上龇出的熊齒與獅身下的四隻虎爪顯得格外兇殘詭谲。
一團黑氣浮在魔神像上方,中心巨大的影像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那是一個生着犀角、龇着熊齒的黑色馬頭,乍一看就如同魔神像的頭部投影,但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那馬頭的眼睛是活動的,而它此刻正俯視着跪在下方的男人,漆黑而冰冷。
黑色馬頭仿佛是活的一般張開了嘴,聲音混沌:徐翰死了。
桌前的男人瞳孔一縮,“怎麼可能?!”
緊接着,男人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言語吓得渾身一抖,猛地将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全知全能的真神不會有錯!是您的仆人太過震驚,一時失言,請您給您的仆人一些時間查明原因!”
黑色馬頭沒有開口,隻是俯視着男人的背脊,片刻後與黑氣一同消失不見。而地上的男人早已汗濕衣襟,仿佛在鬼門關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