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沄想起兩人在荒坡看月亮時說過的話不禁莞爾,伸手接過酒壺、打趣道:“在破窩棚裡裝癱一個時辰的感受如何?”無聊不?憋屈不?
西九嶺嘴角上揚,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感覺身邊這姑娘難以捉摸,又好看的要命。”
蘇晴沄猛地被灌了口蜜湯,面頰微微發燙。她舉起酒壺喝了一口掩飾羞澀,卻不料瓊漿下肚更覺燥熱。
西九嶺也舉起自己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目光卻始終留駐在眼前人的身上,“那時候我就想,如果能知道她在想什麼就好了。”
蘇晴沄秋波一動,“現在你知道了嗎?”
西九嶺神情認真地搖了搖頭,然後幽幽道:“我連她喜不喜歡我,都不知道。”
掠過大地的風聲漸漸遠去,蘇晴沄隻覺得耳畔盡是自己心跳的聲音,發燙的感覺已經從面頰擴散到周身。但她沒有錯開視線,而是直視着那雙如秋海般悠遠的眸子輕輕開口道:“喜歡。”
西九嶺胸口猛的一滞,一時間竟懷疑是風聲擾亂了他的聽覺。
“我是喜歡你的。”蘇晴沄重複了一遍,清晰的如同夜空中的皎月。
西九嶺喉頭滾動了一下,他找不出言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于是将身體向女人傾倒過去。淡淡的酒香傳入鼻間,他看着女人揚起臉迎了上來,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如寶石般發着誘人的光,吸引着他漸漸淪陷。
“咳!”
就在兩雙唇瓣快要碰觸的時候,突兀的咳嗽聲在不遠處響起,讓原本靠近的兩人猛地彈開了距離。
黑夜中銀發披肩的老人穿着麻布粗衣緩緩而來,脖子上的骨雕項鍊在月光下潔白無瑕、皎皎明明。
看來是儀式做完了,蘇晴沄一邊暗惱自己沒有留意,一邊主動開口緩解尴尬:“古老,您剛才做的是什麼儀式?”
古詹瞥了眼西九嶺,後者意識到自己不受歡迎,主動走去遠處警戒。
老薩克的神色這才略微收斂,回答了蘇晴沄的問題:“那是敬神的儀式。老朽是雪國的薩克,敬神是老朽的職責。”
“雪國好像不信地母?”蘇晴沄向西九嶺所在的位置投去同情的一瞥,雪國老薩克似乎一直不待見這位穹山掌門。
“地母也好,額吉娜也好,都是被人捧上神壇的,最多不過是神明在人世間的映照罷了。”
“映照?”
古詹點了點頭,朝她手中的酒壺看了一眼,“映照是一時的,真神卻是永恒的。”
蘇晴沄很有眼力見的将酒壺遞了過去,“雪國的真神是月亮嗎?”
“不是雪國的真神,是全天下的真神,唯一的真神。”古詹接過酒壺灌了一口,然後用粗布衣袖抹去嘴邊溢出的酒水,擡頭看向夜空中那潔白無瑕的玉盤,“月亮也不過是真神的映照。”
“那真神究竟是什麼?”
“真神無影無形,卻無處不在。祂可以是山,可以是花,可以是世間的一切。”
“也可以是你、我嗎?”
“可以。”
“那,”蘇晴沄心中一動,看向他問道,“也可以是魔神嗎?”
古詹送到嘴邊的酒壺停了下來,他眯起眼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啞的輕笑,“可以。”
蘇晴沄點了點頭,“原來雪國的信仰是這樣的。”
古詹有些意外,“你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蘇晴沄一問出口就反應了過來,“因為您說魔神也是真神的映照嗎?”
古詹點了下頭。
“可您這麼說不就等于說魔神不是真神嗎,這跟我的觀點是一緻的啊。”
古詹怔了一下,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可不是這種思路。緊接着,他拍着腿哈哈大笑,“你這女娃娃果然有趣!”
笑罷,他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女娃娃,老朽看你順眼,忍不住要唠叨一句。”說着,朝西九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那個叫齊鶴揚的小子不是好東西,離他遠點兒。”
蘇晴沄想起方才被老人撞到的情景,以拳抵唇幹咳了兩聲。
古詹繼續道:“老朽聽說,那小子有個未婚妻,還沒成親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他瞄了眼蘇晴沄的小腹,警示的眼神意味深長,“長點兒心!”
不!我不是,我沒有,我隻打算接個吻,而且還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