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避鱗蟲是要向穹山地界行進的。
它引着三人一路向南,雖然偶爾朝東蜿蜒卻始終沒有越過雲河,就這樣沿着河岸線走了三天。
眼看着前面就快到濟水城了,蘇晴沄忍不住疑惑,“是濟水?”
西九嶺也有同樣的疑問,聖殿的位置難道會在濟水嗎?一瞬間,他不禁又回想起夢見中的場景——佩戴着銅錢的男子走進了濟水城門。
蘇晴沄靠近他,壓低聲問道:“夢見中的人真是盧嚴嗎?”
是盧嚴嗎?
在濟水看到盧嚴身上的魔氣和銅錢時,他是這麼以為的。但接下來的調查卻令他産生了疑問。
首先,如果夢見的是盧嚴,那魔神的運氣太差了。逃出的第一縷在齊鶴揚身上,很快被找到;第二縷魔氣在盧嚴身上,盧嚴又暴斃。
其次,如果夢見的是盧嚴,那銅錢應該與他高度相關,可根據盧雪的供詞,盧嚴在去往濟水前從沒戴過這枚銅錢。
如果避鱗蟲的目的地是濟水,那麼盧嚴的身份就更值得懷疑了。
“咱們之前以為盧嚴是去濟水前得到的銅錢,”蘇晴沄繼續道,“可去黎村查到的卻是徐翰的線索,銅錢根本沒在黎村出現過。現在想來,有沒有可能盧嚴根本就沒戴着銅錢進城?”
心底的疑問被說出來,西九嶺神色不覺凝重,一個更加難以面對的問題呼之欲出。
“那枚銅錢是盧嚴在濟水城裡得到的。”蘇晴沄的語氣幾乎是肯定的。
如果這樣……
“如果這樣,那麼你夢見的就不是盧嚴,而那個人在你到達濟水前将銅錢給盧嚴是為了李代桃僵。”蘇晴沄面色漸漸凝重,“那人知道你會使用夢見,也知道你夢見的内容。”
西九嶺已經顧不上李代桃僵是個什麼典故,在心裡盤點起了知曉夢見規則的人,“夢見内容我隻在出發前告訴了廖辰,而盧嚴卻是一個月前就出發去往濟水,也就是說魔神暴動時天神教就已經想到了我會使用夢見術,并且清楚夢見術會給出怎樣的提示。”
“那就是了解夢見術規則的人?”蘇晴沄蹙眉,“穹山内部人應該都能猜到你會用夢見術找尋魔氣吧?了解規則的人想來也不會少。”如此一來嫌疑範圍豈不是很大?
西九嶺卻微微搖頭道:“知悉此術的人很多,但了解詳情的卻很少。我仔細想了想,當世熟知夢見規則的隻有九人而已。”
“哪九人?”
“穹山七長老,廖辰、李毅、宋煜成、陸燚、溫秋水、齊遠山、玉玦,以及壬師叔和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治好了齊鶴揚,嫌疑應該可以排除。”
“這次回穹山,我看了壬師叔的劍。他的劍意依舊,而且已經隐隐有了突破之象,也可以排除。”
“那就是七位長老的嫌疑最大了?”
“飛雲宗秘洞中找出的那些灰燼中有‘降臨’的字樣,參見逢尤之亂,應該可以猜測這次魔神暴動、魔氣潛逃的目的應該也是借住天神教的力量破開縛魔陣。”
蘇晴沄一驚,“獻祭生人?!”
“還不能确定他們這次會用什麼手段,但可以肯定玉玦也可以排除嫌疑。”
“為什麼?”
“因為縛魔陣毀,陣眼必亡。”
蘇晴沄點頭表示同意,用自殺成就他人,除非腦子有病。
“而且二師兄與我親如兄弟,”西九嶺又補充道,“他自幼便以天下為己任,又最是敬重先師,斷然不會背叛師門的。”
那一句親如兄弟将角落中的記憶挖了出來,蘇晴沄想起自己少年時曾有穹山雙壁的說法,指的便是西九嶺和玉玦這對師兄弟,兩人似乎都是玉城大劫的遺孤……
看着男人溫暖的眼神,她不覺有些羨慕兩人從出生便緊密連接的關系,同時又為其中一人成為縛魔陣的陣眼、好友無法相聚感到怅然。
走在前面的古詹回頭張望了一眼,見兩人在說話便說了一聲:“快到濟水了。”然後繼續跟随金靈鳥前行。
蘇、西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收斂了氣息。這是三人定下的規矩,隻要接近城鎮就隐匿氣息,以免驚動城内修士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古詹提醒也是為此。
西九嶺加快了一些速度,以免落得太遠,同時壓低聲音道:“另外,我認為廖辰和齊遠山也可以排除。”
“排除齊遠山我可以理解,畢竟他兒子是第一個受害者。可你憑什麼排除廖辰?”
“一則,他是先師臨終前推薦之人,我相信先師的眼光。二則,”西九嶺頓了一下,神色變得有些尴尬,“他很積極地想要促成你、我二人的聯手。”
蘇晴沄想起廖辰提議劍聖與她締結婚姻的事情,臉色有點發黑,但不得不承認天神教的細作肯定不會幹這種事。如此一來就隻剩下四個人有嫌疑了。
“我會傳訊給廖辰,讓他暗中調查其餘幾人。”
正說着,前方的金靈鳥出現了異狀,先是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後猛地右轉向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