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蘇二人對視一眼,難道不是濟水?
兩人加快速度跟上古詹。但隻向西行了不到一裡,那金靈鳥就再次停滞下來。與前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金靈鳥并沒有進一步的行動,隻是在一片灌木前方不停扇動着翅膀盤旋。
“不好!”熟悉靈獸習性的古詹最先做出了反應,他迅速放開神識,同時向前越過金靈鳥沖進了灌木叢。
西、蘇二人看到他這反應也知道出了狀況,同樣放開神識向前。
而此刻的古詹已經撥開灌木叢,在神識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隻帶着他們一路走來的避鱗蟲此時正停在一株灌木的下方、身形微微蠕動,似乎是在吃什麼東西。
而就在古詹将他那骨節巨大的粗糙手掌探向小蟲的瞬間,一隻黑紅相間的小獸從灌木另一端蹿了出來,張開尖利的牙齒、一口咬住了避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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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崖上,玉玦一襲白衣端坐在縛魔陣的陣眼之上。
他此時微閉着雙目,白皙如玉的面龐沉靜無波,兩道劍眉潇灑自如,薄唇間仿若含着笑意,隻是額角上不斷滲出的汗珠昭示着他此刻的狀态并不輕松。
一團淡藍色的薄霧包裹在他周身,仿佛一層薄紗輕輕覆着而上。但每每接觸到裸露在外的皮膚,便有黑色魔氣浮出與之纏鬥。就這樣一來二去,藍霧越來越淡,玉玦額角的汗珠也不斷順頰而下。
直到最後,藍霧全部消去,玉玦才停止了出汗,緩緩睜開眼看向崖邊的兩人扯出一抹微笑,“不要再為我浪費丹藥了。”
廖辰感覺身邊的溫秋水雙肩微微顫動了一下,心中隐隐生出一絲不安,隻怕狀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溫秋水俯下身去收起了藥瓶和熏爐,淡淡道:“這藍蓮花制成的驅魔丹若不用在此時便也隻能在庫房裡落灰了。”
玉玦露出如水般溫潤的笑意,雲淡風輕道:“總要留些給九嶺。”
溫秋水心中歎了一聲,就是那個西九嶺讓她把能用的丹藥都拿出來的啊。
廖辰明白玉玦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他也清楚西九嶺不想見到這樣的結果,“師弟莫要頹然,掌門他……會想辦法的。”
玉玦笑着閉上了眼睛,他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清楚廖辰說的話不過是安慰。
廖辰看了看溫秋水,後者則默然轉身。他想了想,确實也不能再說什麼,于是跟着轉身。可就在他準備離去時,身後又傳來了玉玦的聲音。
“宋長老進階了嗎?”
廖辰背對着無盡崖的面孔上現出了一絲傷感。被這無盡深淵的屏障隔絕,玉玦還不知道化神滿九之事,西九嶺便是借着這一層便利将宋長老沖擊化神的謊言說給了玉玦。
不,其實也不算謊言,畢竟宋長老已經元嬰後期大圓滿,隻是這沖擊化神注定要等到陣眼中人隕落了……他定了定神,繼續了這個半真半假的謊言:“快了。”
玉玦欣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九嶺放心,我會撐到那時候的。”
廖辰心底一陣收緊。他這位師弟自幼失去家人,雖然成為前代掌門的親傳弟子,卻年紀輕輕便不知為何被罰入了思過崖,從此郁郁不得志,圖有才華卻不得重用,突破化神也隻落了個接替縛魔陣的結局,如此苦難的一生,居然臨終前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摯友。
雖然與這位師弟并不熟悉,他卻不得不替西九嶺感歎一聲:得友若此,夫複何求。
或許也正因如此,西九嶺才至今也沒有放棄将他從縛魔陣中解救出來的念頭吧?這兩人的友情顯然不是一條無盡深淵能夠隔開的。
離開之後,溫秋水忍不住問他:“掌門沒跟他說化神已經滿九?”
廖辰幾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掌門希望玉師弟最後的日子能過得輕松一些。”
溫秋水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已經緊閉的黑色大門,想到掌門不久後也要進入那裡、不覺怅然。西九嶺和玉玦這對玉城大劫的遺孤最終也都逃不過為魔神葬送生命的結局嗎?
“玉師弟他,如何?”廖辰問道。
“無法探脈難以知曉詳細。但按玉長老自己内視的情況看,隻怕魔氣已經攻破了他的心脈,無法根除了。”
“驅魔丹也不行嗎?”
“看今日的情形,驅魔丹的作用已經不大,聊勝于無罷了。”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哪怕多拖延一些時日也好。
“心脈,氣血之根、生息之本。不治心脈無以治五髒,天壽必絕。若是在平常,或許還能用些手段,可他在縛魔陣中……能做的太少了。”
廖辰默然不語,半晌才問道:“你覺得,還有多久?”
溫秋水的目光微微閃爍幾下,最終歎了口氣,幽幽道:“一個月。”
“什麼?!”廖辰大驚,居然隻有一個月了嗎?這麼短的時間,掌門和景公主能找出殺死魔神的方法嗎?
“一個月是我能确定無虞的時間,再多就隻能跟天争。但最多……也就兩個月,”溫秋水意味深長地看向同為長老的廖辰,“還是讓掌門盡早做好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