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恭眯起眼道:“我很想知道,西九嶺當初退婚時就想到了今天嗎?”
蘇晴沄道:“我很想知道,尹琪真是你兒子嗎?”
尹恭哈哈大笑幾聲,說道:“冰帝坐鎮北方,景公主被穹山退婚,我以為西九嶺身邊的女人就算隐瞞身份也隻能是個元嬰,沒想到還是大意了。”
蘇晴沄搖了搖頭,“問都不問一句,看來他不是你兒子。”說着,她橫劍向前。既然沒有交換可談,那就隻能來硬的了,
“西九嶺呢?”
尹恭的眼睛閃了一下,“我說他已經死了,你信嗎?”
蘇晴沄眉毛都沒動一下,“外面晴空萬裡,編個可信點兒的吧。”
尹恭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然後指着身前的畫卷道:“他不就在這裡嗎?”
蘇晴沄微微一怔,緊接着看向那黑氣圍繞卻靈光熠熠的畫卷、面色漸沉,“你用法器困住了他?”
尹恭看向她握緊的劍柄、嘿嘿一笑,“這山海圖自成一界,圖毀界崩,界内萬物皆成灰飛,景公主不妨試試。”
界内萬物皆成灰飛……西九嶺真的在裡面嗎?
蘇晴沄擡到一半的手遲疑着頓在半空。這時,有什麼東西從上方落下,掉在了她的手背上。她覺得這種肌膚的觸感有些熟悉,神識掃過,發現竟然是一隻避鱗蟲!
她猛地擡頭看去,不知何時石室頂上已經爬滿了避鱗蟲,一尺多長的小蟲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将本來寬闊的屋頂填的滿滿當當,因為太過擁擠開始噼裡啪啦地往下掉落。
一次性看到這麼多蛇形小蟲,蘇晴沄隻覺渾身寒毛直豎,她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密集恐懼症,口中高喝道:“徐隗,該出來了吧?”
沒想到的是,傳來反應的不是頭頂而是腳下。
地面的石闆猛然向兩側移動,蘇晴沄腳下瞬間現出一個空洞。
“柳豔紅這個長舌婦!”
随着徐隗略帶稚嫩卻陰狠尖銳的吐槽聲響起,一隻血盆大口張揚着利刃般的牙齒沖向她的腳踝,仿佛一隻打開的捕獸夾對獵物躍躍欲試。
蘇晴沄急忙身形後撤,一顆巨大的黑色蛇頭從她眼前劃過、直沖半空。待那“蛇頭”停下來轉向這邊,她才赫然發現那東西的身形雖然像蛇,但并不是蛇。
黑色的鱗片布滿那東西的周身,光看身體完全分不出前後,大象般大小的頭上沒有眼睛,鋒利的牙齒間也沒有蛇信般的長舌。而狗子,不,徐隗此刻就盤坐在那東西的頭上,眼中已經全然不見了孩童的天真。
在他的指揮下,那黑色的長蟲扭動着身軀一點點爬上地面,擠壓着石室内的空間。而屋頂上的避鱗蟲如同打了雞血般發出吱吱的叫聲,争先恐後地向着黑色長蟲的身邊聚集。
看到這一幕的蘇晴沄若有所悟道:“母蟲?”
徐隗扯了下嘴角,“還算有點兒見識。”
“那赤焰獴果然是去找你的。”這家夥居然毫不猶豫的殺死了自己馴養的靈獸,雖然是假他人之手。
徐隗不置可否地揮了下手,母蟲龐大的身軀突然散發出白色的煙霧,石室内瞬間如落雲中。
蘇晴沄有些後悔當初沒跟古詹請教母蟲的特性,此時見到白煙也不知有沒有毒,隻得先閉了氣孔再說。
一道魔氣化作的利刃從側方飛來,她急忙擡起琉光劍抵擋。沉重的力量撞得她向斜後退了兩步,還沒站穩就揮劍向着撲來的母蟲斬去。可母蟲的頭顱剛剛閃開,一道魔氣化成的利刃又補上了空缺。
她知道這是尹恭借着白煙的掩護跟徐隗打起了配合。避鱗蟲的攻擊還在其次,尹恭的魔刃可是絕對要避開。
蘇晴沄飛身而起,随手一揮滅殺無數避鱗蟲幼蟲,腳下騰挪輾轉,繞着石室飛奔起來。那母蟲追着她啃咬,但始終無法得手。期間不時有魔氣化刃偷襲,但尹恭卻從未露面近身,幾個回合下來,她确認了一件事。
“尹恭,你騙我!”蘇晴沄左腳踏在牆壁上扭動身形,躲開魔氣化刃的同時再次轉過一個牆角,“如果圖毀界崩西九嶺會死,那你又何必為圖護法?西九嶺死不正是你要的嗎?至今為止一動不動,可見你是在為那山海圖護法!”
此時母蛇的身體已經在石室内來回交錯了幾圈,她猛地一個轉身,引着母蟲朝向一團黑色間的空隙而去。那母蟲追着她鑽過了自己的身體,待要繼續向前卻發現這一鑽給自己的身體打了個結,無論怎麼扭動也無法解開。
徐隗急忙擡頭,見上方的蘇晴沄轉過身來便立刻躍下了蛇頭,鑽入一團黑色身體的下方。
蘇晴沄嘴角微微一揚,手中劍從上至下直劈向他躲避的地方,霎時間在母蟲身上開了個大洞。
随着母蟲身體裂開,一道亮光閃爍着從蟲身□□出,蘇晴沄赫然看到一張見過的面孔——陸雨茜——他們還有一個人!
她條件反射地向右閃避那飛來的閃爍,一根銀針擦過發鬓的同時,耳邊響起了尹恭的聲音。
“誰說我不能動?”
蘇晴沄瞬間汗毛倒豎,但已經來不及了。山海圖的畫卷貼在了她的右臂之上,無數白光從圖中躍出将她的身體團團包裹,一股無法掙脫的力量拉扯着她向畫中而去。
山、海、山、海……虛幻的景象在白光中交替掠過,當失重的感覺終于褪去,耳邊是一片金戈鐵馬之聲。
蘇晴沄睜開雙眼,一顆頂着鐵盔的頭顱從她面前掠過,哐當一聲砸在地面的石頭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被一隻堅實的手臂夾在腋下,那手臂的主人帶着她在刀劍中穿梭,手中的長戟披荊斬棘。
她想伸手拔劍,卻發現腰間空無一物,而那伸出的手掌稚嫩且肉乎,明顯是一個小孩子的手。
什麼情況?難道她又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