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比尼可沒有馬爾福家有錢。那家夥沒有他聰明，更沒有他長得帥，生父已逝，還有一個绯聞纏身的母親，

潘西為什麼要和這種人坐在一起？她果然沒看懂上課前他給她的眼色嗎？

“……白癡。”馬爾福低低咒罵了一句，卻不知道到底是在罵誰。他把鼻涕蟲扔了進去，取下坩鍋，心不在焉地繼續接下來的步驟。

如果沒有前兩天的冷戰，現在他和潘西應該會是一組。和他一組，她隻需要坐在一旁欣賞他完美的手法，最後上交的藥劑還能得到斯内普的加分。

治療疥瘡的藥劑是最簡單的魔藥之一，不多時，馬爾福面前的坩埚就袅袅升起漂亮的粉色煙霧。

“非常好。”經曆過剛才炸坩鍋事故的斯内普臉色稍霁，“馬爾福先生第一個做出了完美的治瘡藥劑，斯萊特林加五分。”

馬爾福扯了一下嘴，趾高氣昂地指揮着克拉布把藥水裝到待會要上交的小藥瓶裡。

這樣，下一次她就知道該和誰一組了。

他沒有回頭，心中得意地想。

一個小時後，衆人如釋重負地陸續走出地下教室。潘西禮貌地同同桌的紮比尼道别，謝絕了同級女生伯斯德和格林格拉斯的午飯邀約，沒有理會馬爾福的眼色，也沒有回應哈利離開時暗帶期許的目光，故意放慢收拾的動作，獨自留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交談和腳步聲逐漸遠去，空蕩蕩的魔藥教室裡最後隻剩下兩人。

斯内普将交上來的魔藥收進一個小藥箱裡，合起教案，慢慢地擡起眼，“Well——”

他拖長了聲音，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帕金森小姐？”

比耳語略高的聲音輕輕咬重了“效勞”這個詞，本來禮貌的語句便一下子多出了幾分說不出的陰陽怪氣。

潘西飛快地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到講台前，她能覺察出斯内普的耐心有限。

“斯内普教授，如果我想在課外練習魔藥，可以借用閑置的魔藥教室嗎？”她沒有廢話，擡頭仰視着站在台階上的斯内普，彬彬有禮地開了口。

斯内普沒有動，聽到她的請求，慢慢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探究着她更深層次的目的。

潘西謙遜地避開那道帶着強烈壓迫感的漆黑目光，把自己的視線停在他領口豎起的襯衫白邊上。

明明沒有任何理由懼怕斯内普，可每一次直面他，她的心中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

斯内普突然掏出魔杖，在空中揮了一下，一個貼有潘西簽名的藍色小瓶就從剛剛上交的十幾個瓶子中飛出來停到了他的面前。

“告訴我，帕金森小姐，”斯内普透過玻璃仔細觀察着藥水的顔色，“你一共熬制過多少次魔藥？”

潘西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一次。”

斯内普聽到這個回答，挑起了一側的眉毛，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他放回那瓶藥劑，繼續用着淡淡挖苦的口吻發問：“那麼請問，第一次熬制藥劑就可以如此完美的天才小姐，為什麼會想要額外的課外練習？”

“今天藥水的成功主要依賴于我的搭檔紮比尼先生，斯内普教授。”潘西暗暗吸了一口氣，決定自曝其短，“我雖然對魔藥有着濃烈的興趣，但您可能已經發現，對于某些材料的處理，我并不是十分得心應手。”

這已經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好的借口。

斯内普聽到這番話沉默了一小會兒，忽然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這是潘西第一次看見斯内普笑。

“我想，我有一個更加簡單直接的方案可以幫助你，帕金森小姐。今晚七點半，我的辦公室，口令是龍膽。”

潘西心情複雜地點頭道謝。她很高興自己的策略奏了效，但她一點也不喜歡處理那些奇奇怪怪的魔藥材料，更不要提單獨面對極難相處的斯内普。

魔藥教室外面的走廊裡，哈利抱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在轉角處一個巨大石柱火炬的陰影中等待着潘西。

“哈利我們走吧，要趕不上午餐了，我們下午還要去拜訪海格。”陪着哈利等待的羅恩有些無聊地踢了踢牆角的石像鬼，表情不贊同地朝魔藥教室門口投去了厭惡的一眼，“想想看吧，那可是斯内普！有哪個正常人會留堂找斯内普？這已經足以說明帕金森和斯萊特林那些家夥是一丘之貉。”

“噓——小聲點。”哈利探頭又看了看依舊空蕩蕩的教室門口，“别忘了是帕金森讓我不要去斯萊特林的，她還知道我的父親！”

每一次提到這個羅恩都啞口無言，他再一次悻悻閉上了嘴。

然而在他們等來潘西之前，卻先碰到了他們最不想遇到的人——已經離開的馬爾福不知為何去而複返，更少見的是他身邊這回沒有跟着克拉布和高爾，隻有他一個人。

“你來這幹什麼？”羅恩想也沒想地嗆聲問道。

馬爾福陰測測的目光在羅恩和哈利臉上不懷好意地來回打量着：“容我提醒你，韋斯萊，這裡可是地牢。倒是我要問你，你和波特在這兒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麼？”

“這裡是公共走廊，馬爾福。”哈利冷冷地回答，“管好你自己的事。”

馬爾福忽然想起了什麼，雙手環在胸前，鼻尖鑽出了一聲冷笑：“哦？難不成你是後悔了嗎，波特？徘徊在斯萊特林的地盤，是想要來斯萊特林？”

哈利眉心跳了一下，但羅恩看起來比他還要激動。

“閉嘴，馬爾福！也隻有你這種人才會因為被分進斯萊特林而沾沾自喜。如果分院帽把我分進了斯萊特林，我二話不說，直接搭火車回家！”

馬爾福像被羞辱了一樣收起笑容，他的臉頰因為怒氣沒有漲紅，隻是泛出淡淡的紅暈：“韋斯萊，我在跟波特說話。怎麼，在繼純血統的叛徒之後，你又開始當波特的狗了嗎？波特，記得慷慨一點，這樣韋斯萊下個學期才有新袍子穿。”

哈利一直不相信自己可以認識一個男孩，讓他比痛恨達力更甚。現在這成為了過去式，他認識了馬爾福。

他用力攔住想要沖上前去的羅恩，雖然他也想要狠狠地直接給馬爾福一拳，但他沒有忘記他們還在魔藥教室附近，他相信以斯内普對他的厭惡程度，對方肯定很樂意再給他扣去十分。

“羅恩，冷靜點，如果被斯内普抓到——”

“嘿，男孩兒們，抱歉讓你們久等了。”一個清亮又略帶歡快的女聲這個時候突然插了進來，把在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哈利和羅恩循聲轉頭，在看清來人之後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馬爾福眼神一亮，底氣十足地挺起了胸。

——在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正站着不知何時從魔藥教室裡走出來的潘西和斯内普，而剛剛的争吵不知道被聽去了多少。

斯内普在潘西搶着開口之後就将那黑洞洞的打量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停在嘴邊扣分的話倒是被因此打斷。

潘西對空氣裡翻湧的壓力仿佛毫無所覺，她轉身對着斯内普恭敬地鞠了一躬，繼續搶在所有人說話之前道：“斯内普教授，今晚我一定會準時的。我們還有一些私事要解決，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

她笑眯眯地說完，走到馬爾福身邊拉起了他的袖子，側頭給了哈利一個眼神，又瞪了一眼愣在原地發傻的羅恩，示意他趕快跟上。

“喂……”被潘西拉着走了兩步的馬爾福逐漸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不由地皺起眉頭，放慢腳步準備停下來抗議。

潘西不由分說地一把牽住了他的手，在他愣神的瞬間擠開他的指縫，将自己的手指纏了上去。

十指交握。

馬爾福一下子閉上了嘴。

斯内普如潘西預想的那樣，沒有再為難他們，就讓他們幾個這樣離開了。

裹在黑色袍子裡的瘦高男人站在原地，像是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他的目光從那兩個格蘭芬多少年的背影，又轉到斯萊特林少男少女偷偷牽着的手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緩緩地垂下了眼。

牆上的火光閃動，這令一屆屆霍格沃茨學生聞風喪膽的魔藥教授的臉上，似乎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