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口令進了門，斯内普正伏案疾速在羊皮紙上寫着什麼，聽到響動隻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右手握着羽毛筆龍飛鳳舞的動作并沒有停下。

潘西自覺地在門口站好，不動聲色地打量起眼前的辦公室。

斯内普寬大的書桌擺在房間正中，桌子後的三面牆上擺着一人高的架子，每一排都密密麻麻擺滿了大玻璃罐，裡面漂浮着千奇百怪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她的左手旁的壁爐前擺了兩張扶手椅，右前方則擺着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上面擺着一些玻璃器皿和處理魔藥材料的工具。

斯内普此時在羊皮紙上勾出最後一條圓滑的曲線，将羽毛筆插回了墨水瓶裡，從桌後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至少帕金森小姐還知道準時。”

潘西連忙站直身體不再亂看，半垂着眼，規規矩矩地看着斯内普袍子上的第一個紐扣。

斯内普黑漆漆的目光落在潘西看似恭順的臉上，抽出魔杖将壁爐裡的火焰燒旺了一些。

房間裡的光線雖然一下子明亮了許多，但那股陰森的感覺并沒有半分消退。

他拖着長長的黑色袍子踱步走到她的面前，用着幾乎審視的眼光觀察着她的表情，輕飄飄地開了口：“弗立維教授因為你在第一節課上完美地施展出了熒光閃爍對你贊不絕口，麥格教授告訴我你成功地将火柴變成了一根金屬棍，雖然離一根針還相差甚遠。”

一時有些摸不清斯内普的意圖，潘西明智地保持着沉默，繼續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斯内普看着面前女孩不卑不亢的表情，手指摩挲了一下魔杖尾端，突然發問：“今天下課後你和馬爾福找波特和韋斯萊有什麼事？”

潘西心中一跳，忍不住驚訝地擡起眼。

斯内普明顯因為這個打了她措手不及的問題滿意地扭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

潘西大腦飛快轉動起來，她故意露出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模棱兩可地說：“在火車上我們和波特還有韋斯萊産生了一點懸而未決的小摩擦……”接着窘迫地眨了眨眼反問道，“斯内普教授，這和今晚的材料處理練習有什麼關系嗎？”

斯内普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他冷哼了一聲沒再追問，用下巴示意她站到旁邊那張長桌之後，然後将旁邊放在紙盒裡的幾個罐子漂浮着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待看清玻璃罐裡遊動的東西後，潘西壓抑住喉嚨裡想要發出抗議，用手指死死抓住桌沿才忍住沒有後退一步。

她原本以為晚上被叫來不過是要再處理些鼻涕蟲罷了。斯内普真是極為精準地拿捏到了她的弱點。

“作為你的院長，我對你抱有很高的期待，帕金森小姐。希望你在我的魔藥課上也能有和其他幾門課程同樣出色的表現。”斯内普看着潘西瞬間煞白的臉色，半是警告半是鼓勵地說完，伸手打開了其中一個玻璃罐的蓋子，推到她的眼前，“這是什麼？”

潘西頭皮發麻地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今天上午處理過的鼻涕蟲面目可愛起來。

“……歐洲藥蛭。”

沒有想到得到了一個如此精準答案，斯内普意外地挑了下眉。即使在他現在教授的N.E.W.T高級班上，絕大部分學生也隻知道這是“螞蝗”。

“現在，告訴我任何一種制作時需要用到它的藥劑。”

一個下午的準備顯然起了效果，潘西不再去看那些在液體中遊得歡快的條狀生物，嗜血的天性讓它們柔軟的扭動看起來格外兇猛，她很快說出了答案：“縮身藥水。”

這是《魔法藥劑與藥水》後半部分的内容，并不是一年級會學到的東西。

“那麼在配置縮身藥水中需要用到的部分是？”

“心髒的液體。”

“很好，帕金森小姐，這就是你今晚的練習：取出十隻水蛭的心髒汁液。我假設你應該知道每隻水蛭有兩顆心髒。”

“……我可以戴手套嗎，先生？”

“不可以。”

看到斯内普說完就準備回到桌前不再管她，被水蛭支配的恐懼讓潘西手上的動作顯然快于大腦的反應：“等一下先生！”

她抓住了斯内普的袍子。

斯内普臉色陰沉地轉過身，第一次覺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滿是厭惡地盯着那隻攥着他袍子的手，從牙縫中冷冷地擠出兩個字：“放、手！”

“我很抱歉，斯内普教授！”潘西下意識地将手收得更緊，有一瞬間覺得哪怕就這樣被斯内普扔出辦公室拉進黑名單也遠遠比單獨面對那幾罐會吸血的水蛭要好，“……但是求您了，請給我做一次示範，一次就好！”

感受透過衣服傳來的輕顫，斯内普掃過面前女孩不停抖動的睫毛還有幾乎要咬出血的嘴唇，一把抽出了自己的袖子，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最終咬牙切齒地低聲說：“就一次，帕金森小姐。還有，下次要是再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永遠滾出我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