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從桌邊擡起頭的潘西微微睜大眼，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不過一個眨眼，她便恢複了面無表情，淡淡地說：“如果你想找斯内普教授，他現在在教工休息室。”

那是一雙和斯内普截然不同的黑色眼睛，深邃，卻有光，像是月光下平靜的黑湖。

哈利腦子一片空白，有一瞬間他甚至忘了自己站在這裡的理由。他按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方才的勇敢和自信仿佛隻是一場幻覺。

“……嗨。”

這是今晚第二次，他不受大腦控制說了話。

而在打過招呼之後，哈利竟然奇異地覺得自己慢慢放松了下來。

潘西放下清理了一半的坩鍋，視線微微掃過斯内普辦公室的牆壁，接着用一種難以辨别友善情緒的語調問：“你不知道教工休息室在哪兒嗎？”

哈利點了下頭，又馬上搖了搖。不等他說些什麼，潘西已經快步走來，一隻腳踏出了門。

“這邊。”她繞過他，頭也不回地道。

哈利猶豫了一下，轉身跟上了潘西的腳步。

斯内普辦公室大概是整個學校最糟糕的談話地點，可他還是期待着他們能多說點什麼。

他低下頭，看着潘西的影子落在自己的腳下。

一步又一步，他們一起穿過陰冷的走廊，再次爬上狹窄的石梯。

爬上台階的最後一級，哈利終于鼓起勇氣小聲地問：“斯内普罰你了嗎？”

今天魔藥課結束後，斯内普把潘西單獨留了堂，任誰都能看出斯萊特林院長的心情格外糟糕。

“隻是簡單的課後勞動。”潘西面色緊繃，似乎不願多談。她帶着哈利拐上門廳另一側的走廊後就停下了步子，擡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盔甲，然後轉過身，“那邊就是教工休息室。我不能離開太久。”

空氣裡彌漫着大禮堂飄來的烤雞和栗子蛋糕的味道，立在牆壁上的火把熱烈地燃燒着，橘色火光落在潘西身上，好像稍稍融化了她臉上雪白的寒霜。

預感到她即将轉身離去，哈利急急忙忙地挑起話題：“明天是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的比賽，我是找球手。”

潘西聞言定定地看了哈利一秒，挑起一側的眉毛，用着馬爾福的腔調慢悠悠地反問：“所以，你是來挑釁的嗎，波特？”

她說着一面倨傲地仰起頭，一面暗暗欣賞着哈利全身僵硬，血色盡失的樣子。

在哈利綠色的眼瞳裡閃動出受傷與憤怒的光芒時，她忽地微微一笑，帶着惡作劇成功後的狡黠，在擦身而過時用手背輕輕撞了一下他的手背，輕柔的耳語如微風拂柳：

“祝你好運，哈利。”

她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走廊裡。

哈利用另一隻手掌蓋住被剛剛觸碰的皮膚，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擡腳向教工休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