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尖耳朵的持明坐在一個貨箱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
“可是那樣的話你會死,你們都會死!”
“冷靜點,禦景。你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幻境不可能維持那麼久。”狐人拉住他。
持明情緒相當激動,“那我們就給他東西吃!明明他連正常的人類食物也可以吃!在步離人找到這裡之前,他一定能把我們送出去!”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他自己會撐不住,他會消散的,景。”天人女子這麼說。
“我………”
“身為雲騎,我們不能讓一個擁有類人智慧的無辜生命因為我們而消失。”
他們在争執。
“………我知道了。”
在挂掉來自前方的頻道鍊接後,持明看着在密封的透明罐子裡躍動的歲陽,慢慢地将手覆蓋在那上面,緩緩地撫摸着。
“你知道飲月君嗎?小歲陽。”禦景突然開口。
“飲月君是我們持明族的尊長。他可以化身為巨龍,擁有我們無法想象的偉力。”他一下一下地摸着罐子,“但他從不這樣,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沒等炔恣想明白,禦景自顧自地說:“因為他面對的敵人都不夠格,飲月大人能隻憑一手好木倉術就輕而易舉地擊退他們。”
“我們就不一樣了。”他低低地笑了。
“我們沒有飲月大人那樣的力量,沒有羅浮劍首鏡流那樣的力量,更沒有騰骁将軍的力量。但是我們可以做到我們可以做到的事。”
持明的眼底閃爍着瘋狂,“你,就是我們的機會。”
“看見步離人的艦隊了吧,猜猜看我們找到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食物,零部件?都不是,是炸藥。”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孤注一擲地沖出步離人的重圍嗎?”
窗外開始閃爍着爆炸的光,倒映在持明的眼底,照亮了他的側臉。
“因為如果步離人和我們一樣暴露在太空裡,他們一樣會因為身體内過大的壓強而爆體。”
“我應該和你說過持明的蛻生之術。他們說本來兩個人當誘餌足夠了,讓我和你一起乘坐逃生艙離開,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回到湯海,輪回蛻生。”持明看着窗外的爆炸,“但我現在想要拒絕,我不想餘生都活在沒有阿笛的世界裡,也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持明族的未來。我隻在乎現在。”
“所以,抱歉。”
持明的通訊頻道突然響了,夾雜着女子憤怒的聲音,“什麼——?你!”
“你知不知道,我*仙舟粗口怎麼才費勁心思把你送出去?!”
禦景:“沒有你,我沒辦法成為雲騎,也就沒辦法做出現在這個選擇了,寶貝。”
語笛:“什麼——”
“好了好了,你們别吵。”狐人有點頭疼地分開他們倆的拌嘴。
在記憶的最後。
是狐人點起一根煙的聲音和小情侶相互吵架的,又相互表白的聲音。
還有——
“炔恣,你餓了嗎?”
伴随着倒計數,狐人這麼問,他含笑說,“可以試試看吃掉我們的記憶哦。”
“畢竟你以後要跑好久好久,久到也許沒有人可以給你吃的東西了。”
叼着一根煙的狐人笑眯眯地,似乎是生命的盡頭時候他懶得僞裝自己了似的,“你會好好吃掉它們的,對不對?”
***
“記憶的最後是強烈的嗡鳴和刺眼的白光。但是他們三個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在天快亮了的時候,故事終于講完。
炔恣撐着下巴看景元,“當時我就想和他們說,‘這絕對是斷頭飯吧。’”
他看着景元的眼神逐漸放空,就好像還在回憶當時自己懵懵懂懂地啃掉了不少狐人自己吹噓不需要的工造司專業課的記憶和語笛,禦景他們相互告白的記憶的味道。
“所以,你現在…………”景元小心翼翼的問。
“嗯,算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完完全全的被他的性格感染了吧。”偃偶少年往旁邊一倒,靠在景元剛剛脫下輕甲的肩上,懶洋洋地枕着他。
“畢竟,我最開始就被語笛吐槽過像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