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終于理解什麼是無語，神與人果然有壁，因果關系還可以這麼關聯的嗎？

自己的意思明明是戀人關系是因，喝一瓶水是果。怎麼到他這就成了喝一瓶水是因，戀人關系是果了。

雖然這人不可理喻，但這話好像有那麼一點符合自己的期待，聽了并不反感。

與神成為戀人，淨塵還是不敢想。

誰知道這尊神哪天突然就被召回天庭，他可不想過牛郎織女的日子。

淨塵搶過雲燭手中水瓶，嚴肅的告知眼前人“戀人關系不能随便定義，需要兩情相悅，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能少。”

“你今天說話怎麼我都聽不懂啊？兩情相悅又是什麼？”雲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淨塵，蹙眉問道。

“就是兩個人都要愛慕彼此，并都有在一起生活的意願。”淨塵一字一句的給他解釋。

“對啊，我愛慕你，也很願意和你在一起。”雲燭面色緩和了一些，他以為兩情相悅是多麼了不起的事，聽到解釋才發現，并不難辦到。

“可是我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淨塵的聲音低沉，低垂眼簾，不敢與雲燭對視。

“你為什麼不喜歡和我在一起，怕天雷嗎？我發誓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那個天雷，你和我兩情相悅好不好？”雲燭從未想過淨塵會說出這種話，他以為淨塵該是喜歡他的。

雖然淨塵平時對自己不冷不熱，甚至對其他人比自己還要熱心。但是還是能感覺到，在淨塵的心中，自己仍然是不同的。

可是此時他竟然說，不願意和自己一直在一起。

雲燭突然覺得心中空了一塊，他本體是白蓮，蓮本性空。是淨塵，因為淨塵他才體會到心的存在，才有了難以壓制的欲望。

“不是因為天雷，你是神，我隻是一介凡人。你的壽命可以按劫記，而我的壽命不過匆匆幾十年，對于你的生命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我認為的白頭偕老，在你那裡也不過是露水情緣，這對于我的來說太過沉重。更何況，你有你的職責，終有一天會回到天上。我不懂神的生活，但我從小也看過很多神話故事，知道人與神相戀沒有好結果。不要和我說那些故事是杜撰的，一次次的天雷，足以讓我相信。”淨塵深吸一口氣，擡起頭，雙眸明亮而真誠，看着雲燭平靜的說道。

這些話理智的正如淨塵的為人，但無人能鑽進他的内心，看到裡面的慌亂。

明明是自己下的決心，明明是自己的真實想法，但是每說一句，心中還是控制不住的抽痛。

雲燭張了張口，沒有說出一句話，又落寞的閉上。随即抿唇不語，眼睑漸漸垂下。

他從未想過淨塵隻有幾十年壽命，無論是孽海白蓮還是天上的神，都沒有人去刻意思考壽命。

他們的壽命太過漫長，甚至很多神将漫長的生命當做一種負擔。

但是人不同，人是三界中最愛惜生命的。他們會利用自己短暫的生命，盡可能的去綻放，去實現理想，去創造一個可以被後世稱贊的豐功偉業。

在神界的眼中，這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

他從未站在淨塵的角度去考慮過這些事，他能肆無忌憚的打擾淨塵的工作，能突然跑去他的學校去找他。

皆因為他對人世間的淡漠，認為什麼都無所謂。

但淨塵不行，他是一個凡人。凡人就要被凡事所擾，就要為了三餐忙碌，為了事業奔波。

雲燭低下頭，默默的向後退了幾步，退出了辦公室。

他不知道如何去勸說淨塵，也因為淨塵的話突然發現原來自己與淨塵間隔着那麼深的一條鴻溝，不是用他的幾句話可以填滿的，也不是他雲燭用神力可以彌補的。

隻要想到淨塵隻有幾十年的生命，他就感覺自己心在一點點變冷。

每想一次便被冰封一層，他在孽海開智已有百年之久，但是現在想來也不過是将天上神仙們的往事看了幾遍而已。如此短暫的時間，他們就要分開嗎？

雲燭渾渾噩噩的走出醫院，接診台的小護士們和他打招呼，他都沒有看到。

好在留了一份清醒，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才瞬移回雲燭殿。

舟行正在大殿打掃，準備接待香客。

見主子似失了魂一般的走回來，覺得有些蹊跷，放下手中的掃把，走過來扶住雲燭。将人送回到廂房，雲燭一句話都沒有對他講，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舟行自覺這次的事情比較嚴重，他家主子平時的脾氣不好，一般有火就發，有仇當場就報，從不内耗自己。

今天這情形顯然是受傷不輕。

他沒敢多問，将床上的被子搭在雲燭身上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