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燭心内一驚,此事他尚且無法接受,淨塵要如何接受。
雲燭快步追了過去,聲音清冷的丢給身後人一句話“你先回去,查清楚我自會找你,在這之前你不許再打擾他。”
閻君倒不着急,反而樂得看這些人如何拉扯,勾起嘴角,饒有興緻的看着雲燭腳步不穩走向那扇門後,心滿意足的踱步出去。
雲燭推開門看到的是床上隆起的被子,淨塵将整個人都裹在被子中,一動不動。
“淨塵,我知道你沒睡,我們能談談嗎?”雲燭的聲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憊,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與淨塵談些什麼。
即便淨塵就是自割神格的那位,現在已經轉世,他又怎麼會記得這些事情。
而且如此離奇的緣分,他們該慶幸終究是他們彼此相遇,還是憎惡轉世後仍會相遇。
在不知道淨塵身份前,雲燭想過無數次如果見到那位神的轉世,自己要如何羞辱他,報複他。
但此時他卻不知該如何面對。
床上的人沒有動,雲燭又上前兩步,将被子的一角掀開。
淨塵将頭埋進自己的肘彎,就那麼安靜的躺着。眼睛是睜開的,卻好似什麼都沒有看到,空洞洞的。
“淨塵,不管你是誰,都不會影響我們的關系。”雲燭心中下定決心,他喜歡的是雲燭,就算他是三十三重天皆知的奇葩又怎樣,就算是他因一己之私未經他人同意将神格甩給旁人又怎樣,就算是他擾得三界都不得安甯又怎樣。隻要他是淨塵,就是自己心中所愛。
雲燭從來沒有太清晰的道德觀,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會做什麼壞事。但如果自己的利益與他人的利益發生沖突,他會選擇無條件保護自己。淨塵也是他的一部分,所以無論是三界還是其他,他都選擇站在淨塵一邊。
“我真的是你說的那個自割神格的神?”淨塵喉頭發緊,聲音有些沙啞。
“是不是又怎麼樣,神格在我這,我們又不分彼此,又沒便宜了别人”雲燭語氣輕松。
“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想來自割神格一定是引起了大亂子,才會讓閻君都找上門。”淨塵喃喃的說,似是在問雲燭,也似自言自語。
“現在你隻是凡人淨塵,再大的亂子也輪不到你來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走的。”雲燭握住淨塵冰涼的手安慰。
“既然有輪回,我必背着債,怎麼可能與我無關。所以我需要怎麼還,與閻君回地府嗎?”淨塵的淚水從臉龐劃過,掉落到深藍色的床單上,瞬間形成幾滴水漬。
“淨塵,真的不怪你,你自割神格必是有緣由。你給我時間,我會查明。我已經警告過閻君在一切沒有查清之前,他絕對不再來打擾你。”雲燭隻覺得心内絞痛,他要回十重天,查明真相,卻又不忍就這麼将淨塵獨自丢在這裡。
“淨塵,你去雲燭殿住幾日,那裡小妖小怪不敢前去,舟行也會照顧你。我回十重天去查明真相,我們一起面對。”雲燭的手握緊了些。
淨塵默默的搖頭,此時他被巨大的恐懼籠罩着,仿若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整個人不停的向下墜去,感受不到邊際。
他是孤兒,從來不知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不知自己的來處。原以為自己夠幸運,有師傅和師兄弟陪着,也算是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此時卻比不知來處還要迷茫,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歸途。
原以為這一切都是雲燭引來的,此時看來妖魔鬼怪更像是沖着他來的。這些東西會如何對他,要将他帶往何處。
“淨塵别怕,我會一直在。”雲燭将人從床上拉起,瞬移到了雲燭殿。
“照顧好淨塵,我去十重天。”雲燭将淨塵放到自己的床榻上,與舟行交代一句,便要出門。
“主子,你是奉旨下凡,天上沒有诏你,你不能随意回去,否則要經受天錘之苦。”舟行跟出來,在後面提醒。
雲燭并未多言,單手捏決向着雲霄沖去。
十重天猶如被罩上一層玻璃罩子,隻可見卻不可入。
雲燭用力敲打那玻璃罩子絲毫未動,倒是驚動了幾位神兵。
一列神兵手拿神錘朝着雲燭走來,領頭的語氣恭敬的道“雲燭天神,未曾奉诏不得進入十重天,這是梵音天神交代的。”
“若是我偏要入呢?”雲燭全身都散發着清冷的氣息,語氣更是讓人入墜冰川之中。
“若是、若是天神硬闖,便要挨上我們十道天錘。”天兵斂了氣勢,将手中的天錘舉起來給雲燭看。
天錘乃是玄鐵所制,重量可達到千斤重,且錘上布有鋼刺,細細看起寸長的鋼刺上還流動着紫色電流。
雲燭自然知曉天錘的厲害,天神挨上十下足以在床上躺上十日,地下便是十年。
他毫不猶豫的将雙臂展開,後背交于十位天兵前,未曾言語,衆天兵卻也懂了他的意思。
“天神得罪了。”領頭的天兵,舉起天錘不輕不重的砸了下去。
雲燭悶哼一聲,身子隻輕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