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第二個天兵持錘上前,天兵等級低于天神,自知得罪不起,也不敢用盡全力,又不能壞了規矩,也收着力甩了一錘。
天錘的重量暫且不提,隻是上面的鋼刺與流轉的咒術也足以讓雲燭吃盡苦頭。
第二錘落下,雲燭的臉色蒼白,眼底泛紅,腿止不住的打顫。
第三錘、第四錘緊接着落下,雲燭腳步向前踉跄,嘴角留下鮮血,混着額頭上留下的冷汗一同滴落在白衣上。
第五個天兵按着次序走上來,高高舉起天錘,伴着冷冽的風聲向下落,卻被一席羽衣裹住,随着羽衣的力道落到地上。
雲燭緊握雙拳,眼睑低垂準備接住這一錘,卻并未等到沉重的錘體。沉重的天錘落地,激蕩起一大片雲屑。
他疑惑的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胖胖的肚子,順着肚子向上看到的是一張恨鐵不成鋼的臉。
這張臉他熟悉,在淨塵的小區和醫院都見過,正是看門的大爺。早就知道他不簡單,沒想到竟然還能在十重天遇到。
他頂着一張極具破碎美感的臉,朝着老頭勾唇微笑,蒼白的唇色将他這個笑容渲染的有些悲怆。
衆天兵看清來人皆俯下身去,口中恭敬的道“拜見孔雀明王。”
雲燭一頓,孔雀明王?那位佛的母親?
那可是仙佛兩道都得罪不起的人物,竟然就是這麼個糟老頭子。
還有這人為什麼會來救他,為何要到下界,潛伏在淨塵身邊?
孔雀明王似是看出雲燭所想,踱步走到他面前,朝着他的臉搖了搖頭。
聲音緩慢“瞧瞧,真不經打,我若是再不來,恐怕就跪下了。不争氣啊,幾百年了還是如此,遇事慌張。”
“你以前認識我?”雲燭捂着胸口,氣息不穩,沒說一個字都感覺胸内刺痛。
“我倒想不認識你。你先回去,其他的事我來辦。”孔雀明王朝他揚了揚三層的下颌。
“我不去,我要問清淨塵是不是九重天割去神格的那位,我要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否則淨塵不會踏實。”雲燭強忍着将欲噴出胸腔的鮮血壓了回去,有氣無力的解釋道。
“你再挨幾下,不躺個百年都下不了床。等你下去了淨塵又轉世了,你去尋一個嬰兒講給他聽?”孔雀明王的語氣中帶着怒氣。
雲燭突然頓住,是啊,他太沖動了,以為隻要自己挨下來就能去查。僅僅四下他就如此,再挨上十下不知要躺上幾年,要讓淨塵就這麼等下去嗎?
他擡頭看着孔雀明王,單膝跪地懇求道“還請孔雀明王給我指一條明路。”
“你别和我玩土匪的做派啊,我可不想管你們的閑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淨塵就是那個給你神格的二愣子。”孔雀明王說完便消失無蹤。
雲燭看着透明結界裡面的十重天,不甘心,卻隻能如此,拖着傷痛的身體回了凡間。
落入雲燭殿時他已經撐不住身體,靠着廂房的門撲倒到屋内。
地上已經過了三日,淨塵情緒平複了許多。這幾日舟行與他講了六界的劃分,他也知曉因果循環,對生死有了更清醒的認識,對閻君也不再恐懼。
他正翻看舟行給他招來的幾本書,突然門被打開,随着落入一個黑影。
淨塵細細看去,才看出那個衣襟染血暈倒在地的人是雲燭。
“舟行,舟行,雲燭回來了,快過來幫忙。”淨塵費力的拉扯着地上的人,卻怎麼都抱不動。
他随着那人的重量跌坐在地,有一瞬間的失神,這種感覺怎麼會如此熟悉。
他用力的搖頭,想要将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情景看得清楚些。那個短暫的片段卻似逝去的流星,怎麼都抓不住。
舟行聞言快步跑過來,見到自家主子受傷,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手上卻一刻不敢閑着,搬住雲燭的肩膀,然後蹲下身去,在淨塵的攙扶下将雲燭背到身上。
身後的淨塵才看清雲燭身後的鮮血已經染透一身白衣,從破碎的布料間還能看見似嬰兒口唇般的猙獰傷口。
“舟行,慢些,讓他趴着。”淨塵聲音顫抖,手在雲燭背上方不停的晃動,卻不知該如何。
他無法想象那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