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喃一驚,他明明把話說的很含糊,予矜卻還是能秒懂。這難道就是仇敵間的默契?
“他......和那一族多少有點關系。雖然這麼說不太準确,但可以把他理解為‘永遠的半神’。”
“也就是說,他不算完完全全的人類,但也不可能變成完完全全的神?”予矜對楚寒翊沒有多深的了解。
“關于這些,我不是特别清楚。你要真好奇,問林婉吧。在這方面,她的話更可信。”
聽他說完,予矜已經開始盤算什麼時候找林婉了,是現在還是改天?但想着這事也不算太急,要不緩緩?
“謝謝你的信息,敬你。”予矜舉起酒杯。
宋知喃沒有說話,隻是同樣舉起酒杯。兩人隔空碰杯——這兩個中間隔了起碼一米。
“對了,你真是一個人來的?”予矜又繞回剛開始的話題。
“你是真問還是準備調侃我?”
“你說呢?”
宋知喃看着予矜,唇角露出一抹笑,“不是,霜序也來了。”
予矜剛想問“怎麼沒看見她人”,宋知喃就心領神會地補充道,“她已經喝的不省人事了......說到這個,我去看看她。”說着,宋知喃就準備離開。
“拜拜。”
“拜。”
宋知喃走上二樓,先是站在房間門口敲了三下門,之後才進去。
他往裡看了一圈沒看見人影,吓了一跳。他往裡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關門聲,他剛想回頭,就有人捂住他的眼睛。
略微冰涼的手上有一絲桃花的香氣。
宋知喃會心一笑,心想:真是的,早說就不帶你來了,喝的爛醉。
“猜猜我是誰~”曲霜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幼稚的遊戲......霜序,你喝醉了還這麼粘人。”宋知喃拿開她的手。
曲霜序見宋知喃冷淡的樣子,坐回沙發上。
“誰讓你平時隻管工作不理我。”她翹起二郎腿,一副責怪的語氣。
“我要不......先喊人送你回去?”
曲霜序趴在沙發上,沒有回答——看樣子是睡着了。
“睡着了?......怪我沒看好你......”他讓曲霜序平躺在沙發上,怕她冷,于是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曲霜序身上。
“宋直男,你到底多愛工作啊?”曲霜序一說話,宋知喃就轉頭看去,發現是夢話。
“你還說夢話啊?”宋知喃笑了。
“你信不信我離家出走......”
“好好好,下次一定找時間陪你......快休息吧,我出去轉轉。”
說完,宋知喃就離開了。
剛出門,就迎面撞上林婉。
“林婉?”
林婉停下腳步,看着宋知喃。
透過面具,那雙狐狸眼裡透着殺氣。宋知喃不禁發抖——我沒惹她吧?......沒有吧?
林婉:“您有事嗎?”
“沒。”
說完,林婉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她怎麼了?”宋知喃拽住跟在林婉身後的臨墨。
“姜容默挑釁她。”
“姜容默也來了?”
“嗯。”臨墨說完也走了,但并不是同一個方向。
宋知喃呆在原地,沒過一會兒,又回到自己原來待的地方。
與此同時的偵探社在這裡玩的很自在。
“林婉呢?沒來?這裡還挺好玩的。”蘇啟肆問林循然。
“......”随便搪塞一個理由?......編什麼好呢?
還沒等林循然想好,蘭塵走過來。
“那個人......”蘭塵擡頭看到三樓的一個人影。蘇啟肆也望去。
林循然也同樣:我靠......他們認不出來吧?
“好眼熟。”蘭塵看了一會兒,那個人很快消失在視線裡。
蘇啟肆:“她有什麼事沒來?”
蘭塵:“那個人挺像林婉的。”
“......她說沒興趣,所以沒來。”林循然看到情況不妙,趕快想了一個理由。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林婉你自求多福吧......
這個借口編的假死了。能信就有鬼了。
蘇啟肆:“好吧。”
有人“信”了。
蘇啟肆說完,又看向上面那個地方。
黎望:“她不來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你們看見陸蘇瓷了嗎?”
幾人環視四周,各色的人在眼前走過,沒看到陸蘇瓷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溫少虞走到對面,看樣子是找了一圈卻一無所獲。
“應該在甲闆上。”林循然很淡定地說。“你找他有事?”林循然問黎望。
“沒什麼。”
“您的敲門還真有規律。”林婉靠在扶手上,看着旁邊的姜容默。
“想到能激怒你的話挺費功夫的。”姜容默說。
“用那種方式挑釁我?”
“這麼說,你在等我啊,真是榮幸。”
“有話直說,什麼事?”林婉壓了壓脾氣。
“合作嗎?”姜容默十分認真,她看向林婉的側臉,林婉臉上的漫不經心和随意裡竟透着一絲生氣,是剛剛的挑釁嗎?——不太可能吧?
“什麼意思?”林婉知道她的意思,隻是好奇為什麼要“放她一馬”。
“這次的計劃拟定他們也參與了。”
林婉内心有點震驚,但隻是零點幾秒的功夫罷了。臉上的表情上沒有任何變化。“嗯。”她的語氣平靜。
“你确定還要與我們為敵?真的瘋了?我們幾個聯手,一定能打造出理想的世界啊!”
“神經......”林婉一臉嫌棄,她根本就沒有這種中二到“創造新世界”的想法。
“?”
“您不了解他們嗎?”
“了解。但現在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呵。”
林婉想了想,就着那句補充,“您也是瘋子。”說完,林婉就揮手離開。
“真的不打算加入?”
林婉勾起嘴角,笑意裡滿是不屑和“你這個傻子”的嘲諷。她慢慢轉過身,“免了。”
言畢,林婉就走下了樓梯。
剛走下去沒幾步,電話就震動了起來。
上面顯示“未知号碼”。
林婉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姜容默的方向:她正在眺望。
林婉扶着扶手,接起電話。
還沒等林婉開口,對面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婉兒,過得還好嗎?”
林婉也許是被吓了一跳,瞳孔微顫,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對面的聲音清脆又狡黠——她太清楚這是誰的聲音了。
不一會兒,又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Hello~對面沒人嗎?”
這個聲音相較于前面的,略顯活力和張揚。
——為什麼是他們?
——他們怎麼會打過來?
林婉想說什麼,剛到嘴邊,又愣是卡住了。
她怎麼也沒料到會在這個時候接到他們的電話。
“喂?婉兒?”這是第一個說話者的聲音。
林婉:“什麼事?”
興許是林婉本身說話就冷淡、沒什麼起伏,即使現在如此震驚,她的語氣也還是一如既往。
“她邀請過你了吧?”那個沉穩的聲音問道。
“是。”
對面輕笑一聲,“There’s no way she can beat me.(她已無法戰勝我。)”
林婉沒有接話,過了幾秒,對面又說。
“Think twice.(三思)”
這話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我親愛的神明,”那個聲音又說,“我像您祈禱,一切如願,望神赦免我的罪惡。我是您忠實的信徒。”
林婉徹底愣在了原地。似乎下一秒手機就要從手上滑落。但是,她捂着嘴笑了起來,聲音不是很大,不過笑的很無奈。
不是因為這話有多尬,而是她沒想到時隔多年,那個人還會說這樣的話,有點神經?對面的話,才讓林婉徹底覺得姜容默被騙了,但好像姜容默也赢了。
“不是,您......您把我當做您的神,您把自己置于何地啊?”林婉依舊在笑。原先是驚訝早就沒了,取而代之是是那種運籌帷幄。
對面的那個聲音也隻是輕笑一下,“您的地位最高了。”
林婉好不容易收住了點笑,她覺得這場面不僅好笑而且還有諷刺,還是失聲大笑起來。
曾經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如今卻在這裡颠沛流離。好笑嗎?
當然。但這很愚蠢。
“期待我們再次見面。”對面說完,就挂了。
林婉停住了笑,把手機塞回口袋,發了會兒呆,忍着不笑。
這時臨墨走到旁邊,拍了拍林婉的肩膀才讓她回過神。
“怎麼了?”臨墨問。
林婉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她再次回頭看向姜容默的方向。
“臨墨,如今的局面是在有意思。”她邊下樓邊說。
煙花在黑夜綻放,絢爛的色彩似乎掩蓋了月亮的皎潔。
“為什麼這麼說?”臨墨問。
“就好像廢墟之中的骸骨,無不宣示着那裡曾發生過的悲劇。殘垣斷壁之中的荒草,卻彰顯着那兒的生機。”
煙花路過了人間。
“悲劇是既定的結局,歡喜是世人的定義。”臨墨透過窗,看見了外面絢爛的煙火。但他知道林婉不喜歡煙花,或者說不喜歡冷冷清清隻是看着塵埃散落。
林婉:“有人祝我如風,可我發現風隻是路過,煙火終為土灰。”
“但終有絢爛的辦法。”臨墨望向她眼底,卻發現那裡空空蕩蕩,就像她這一生的漫長和孤寂。
這世間的一切,大多,是她的陌生人。
“讓曆史為它執筆,歲月為之題詩。”林婉扶着窗棂,回答着臨墨的問題。
臨墨看着她,就像這無數個世紀裡望着她一樣,未曾變過。
夜空中的繁星閃爍,過去、現在和未來同時進行,光的傳播速度很快很快,就快不過過去和如今,也許,到不了未來。
臨墨知道林婉明白她有人陪伴,但她眼底的光已經很久不曾回來。
都隻是路過罷了。
——隻是每次擦肩,都會回頭,想看清那種熟悉感。
“小姐,這之後呢?”
林婉回頭看向臨墨,“你傷心了?”
她還是那樣笑道,隻是在她的小學生和這位執事面前沒有那麼多客套和公式。
“不曾。”
是啊,時間是他們最不缺少的東西。
“之後,我也不知道。至少現在,還看不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