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太監說到貪污白乜便想起來了,那人不敢提,白乜卻記得。
案子是他親手查的,他還在大殿上提着人腦袋往柱子撞來着,嘴是挺硬的頭骨倒是沒有他的嘴硬,白乜沒撞一回便能感受到手邊的東西有些陷了進去,最後他的手全是血也參雜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死得太快了沒趣極了。
也不知那人罵了什麼,惹得白乜這樣生氣。
來龍去脈差不多也被白乜給摸個清楚了,然後他依舊弄不明白皇帝為何要取消春闱,那些事的發生也不全然隻有這一個選擇。
白乜很忙,不是關于自己要緊的事他向來也是漠不關心的,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
他到底是不會知曉這個抉擇背後是皇後聽聞了這麼一回事,鬧着要和皇帝一起參加。
皇帝自然不可能同皇後一塊胡鬧,然後皇帝也拿皇後沒折,恰好出了這麼一回事,皇帝便順水推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白乜站起身來,目光注視着戶部侍郎,道:“回去好好準備本次的會試,本王再多批出一倍的款來給禮部,今年的科舉要大辦特辦。”
禮部侍郎聽到這話,心下先是一驚,難道……
他的手心倏地冒出不少的汗來,他壓下心中的猜想,露出笑來弓身應了聲是。
白乜看出禮部侍郎的心思,不在意地轉視線移開。
結黨營私這種東西,白乜不僅不幹還不屑。大權在握的攝政王完全沒有必要花心思、玩手段在這個方面,以及白乜也不想留下後患,他遲早會脫身。
名傳千古也罷,遺臭萬年也好,這些白乜都不曾在意過。
禮部侍郎才想要告退,便又想起一事來:“王爺試題是否還是又翰林院出?”
這事白乜早已想好,他看向桌上的白玉茶盞,似笑非笑道:“這事本王自有安排。”
……
同往日一般,天要近黑,清律樓前出現攝政王的身影。
宮人們對此見怪不怪,上邊也早已吩咐過在清律樓周圍見到攝政王要視而不見,因此宮人們也沒給人行禮。
白乜一步并作兩步,輕車熟路地上了三樓。
這裡是容止平日裡養花草之處,容止的這些花草每一株都是經曆了千辛萬苦才尋回來的,放在外邊也是有價無市的難求。
即珍貴自然也嬌貴,土壤必須得是黑土,尋常的土活不了。澆的水施的肥也有講究,水得是近三天的雨水,水量不能多也不能少,施肥要看時節與草藥的生長狀況,才能決定要施何種肥,施多少,如何施。
容止對待這些花草凡事親力親為,擔心底下的人毛手毛腳,也不允别人進到這間屋子來。
然而他離開紫京也并非吩咐其他人照看這些花草,像是清楚這些草藥待他離開後也能好好長着。
小童百無聊賴在門外候着白乜,打了個哈欠後聽見裡面傳來白乜的聲音,“他走不久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小童在心中憑着記憶數了數日子,不确定道:“二十多日了吧。”
不贊同的聲音很快便傳了出來,“錯了,是三十五日。”
小童撓撓頭,王爺難道不是不知才問他的嗎?
白乜愈想愈是火大,出去了那麼多日,樂不思蜀連一封信都不給他寫……
除了氣郁外,白乜心中還有後悔,他那天不該說那一番話的,這樣或許師弟就不會走了。
不過他現在卻也不得不用些偏激的法子催催師弟回來了。
他的目光停在那些花草身上,尋思一圈後,選中了一株他能承受後果的,然後決定決心般連根拔起,繼而用火慢慢得燒成灰。
要是容止在這定會與他不死不休,不會念及什麼師兄弟之情。
不知是白乜的的動作大遭小童聽見了,還是小童聞到了燒焦的氣味,他着急地拍着門闆卻又不敢進來,帶着哭腔道:“王爺您千萬别亂動他們,不然待國師回來了,國師真的會将你丢進外邊的池子裡的,還會讓您大半夜都進不來清律樓,到時您就算再給我翻幾倍的月俸,我也是不能夠放您進來的!”
白乜:“……”
這話不假,給本就做好準備的白乜又提醒了遍,可他也不是半途而廢之人。
他似為了挽留些自己的顔面,朝外說:“下去。”
外邊接着期期艾艾:“國師說不定還會要回您從前向他讨的東西,有那麼多呢……”
白乜的眼皮極重跳了一下,再說了遍“下去!”
小童終是不舍地下去了。
白乜平複了下心情,走到窗邊揮了揮手,不久便候來了隻大鸢,與容止那隻無異。
白乜伸手撫了撫他的毛,鸢而也極其配合蹭了蹭他的手。
白乜說:“你主子這麼久都沒有回來,是不是不要你了?”
大鸢叫了聲,不知說的什麼。
他将燒好的草灰小心裝進一個小盒子裡,有對鳥兒說:“快點叫他回來吧。”
師兄弟從小便是一起長大的,雖性格迥異,平日裡嘴上不饒人,但彼此的關系之深是任何人都不能與之相比的。
因此,他們也是最最了解彼此的人。
就好像容止明白白乜不會真的急于抓他回去,隻是擔心他。白乜也清楚如何讓容止立馬回來的方法。
大鸢似箭飛向空中。
白乜出神地想:
得快些準備賠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