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過聽懂了,關佳顔那頭犟牛犢子又讓人束手無策了,不是自己瘋,就是要逼瘋别人。
“……關總,佳顔又怎麼了?”
關衡快速地跟她說了個始末。
關佳顔洗澡的時候不知道是把洗發水還是浴液擠到了地上,然後踩到滑摔跤了,聽着好大一聲動靜。關衡急得要死,在外面拍着門喊關佳顔,喊了半天關佳顔都沒動靜,他實在是擔心關佳顔摔出個好歹來,萬般無奈之下隻能進去。
關佳顔後腦着地躺着,果然是摔暈了,就在關衡手忙腳亂地拿着浴巾想要裹住她把她弄起來的時候,關佳顔迷瞪瞪地醒過來,見自己又是這般狼狽模樣,還把哥哥弄得無所适從,當時就崩潰了……
谌過默默地歎了口氣,這事兒換誰不崩潰?
設身處地想一下,要是她洗澡的時候昏倒了,别說是哥哥闖進來救她,就是老爹進來那也夠嗆。
人恐怕隻有到了癱瘓在床不能自理那一步,才會徹底抛開自尊心、羞恥心這些東西。關佳顔頭腦清醒、四肢健全,就五感缺了一樣,自然受不了這種感覺自己像個醜陋可笑廢物的情形。
那小扭扭恐怕都擰巴成死結了吧,聽關衡那意思倆人都差不多都要瘋了。
“佳顔那種情況,洗浴的時候肯定要鋪防滑墊的啊。”谌過一邊講着電話一邊去換衣服。
“關總,别怪我多嘴,必須找個保姆了。”她踩上鞋抓起車鑰匙開門。
關衡在電話裡猶豫了一下才低低說道:“現在怪我母親太嬌慣佳顔也沒有意義。其實,佳顔拒絕保姆也不單是耍脾氣。根源都怪我,給她找的第一個保姆……偷拍她。也許是老天開眼,那保姆隻做了一周就敗露了,但誰知道——”
後面的話關衡沒說出口,谌過驚地倒吸一口冷氣,難以想象,毒保姆都猖狂到這地步了?
她出了樓道,又聽着關衡倒了幾句苦水:“家裡沒别人,我從前也沒有照顧她的經驗,想着在她衛生間門口守着,看着她好好出來就行了。誰能想到鋪防滑墊那種東西……”
“好了,關總,我一會兒到。”谌過跑到車邊時已跑出一身細汗,也顧不上那許多,幸好夜裡路上車少,應該很快就能到。
飛馳在空曠的馬路上的時候,谌過焦躁地吃了好幾個薄荷片,關佳顔後腦着地短暫地昏了一會兒,該不會摔壞吧,腦震蕩那都還好說,萬一腦出血呢?
偌大一片别墅區,除了路燈和園林亮化外,房子裡基本都黑着,谌過很快找到燈火通明的那一棟,關衡大約算了算時間,此刻就坐在門廊下等着呢。
谌過下車疾步走向院門,關衡幾乎是從廊下飛過來的,立刻開門把人迎進院子。
“關總怎麼不在家裡看着佳顔?”谌過還沒換拖鞋呢,就被關衡一把推着進了房子。
“我要是能進去也不至于在這兒拜老天爺了,家裡房門備用鑰匙不記得放哪兒了,我想破門來着,又怕吓壞她。”關衡疲憊地領着谌過上樓,輕輕地敲了敲關佳顔的屋門,“顔顔,谌總來了,你把門開開。”
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關衡憂心地把耳朵貼門上,兩隻眉毛都要擰到一起去:“這會兒也不哭了,不會是又昏了吧?”
谌過也過去敲門,朗聲叫道:“佳顔,是我,你哪裡有不方便的可以叫我進去。”
屋裡還是沒動靜。
關衡飛一樣地沖着下了樓,谌過趴在欄杆上往下一看,這人魂不守舍地沖進地下室,下頭傳來一陣叮裡咣啷的動靜,然後提着個工具箱上來了。
“關總你要做什麼?”谌過驚詫地望着那個工具箱,這哥們兒不會是真的要破門吧?
“關總你冷靜點,”她一邊勸關衡,一邊轉過身去“砰砰砰”地拍屋門,“佳顔開門,你哥擔心你都要瘋了,你不想開門也行,如果你醒着,出個聲兒讓我們知道你還好,行嗎?”
屋裡還是沒動靜,關衡紅着眼睛把谌過拉到一邊去,打開工具箱拿出一柄錘子,看樣子是要直接砸門,谌過趕緊把錘子奪走:“大哥你瘋了,還嫌她受的刺激不夠?”
關衡沉默了一下,谌過又去拍門:“佳顔,佳顔!你哥要破門了!”
這死孩子是要急死人啊,谌過叫不開門,也擔心關佳顔出事兒,這下也不敢耽誤,看關衡取了把螺絲刀,她也跟着挑了一把,兩個人彎着腰拱着腦袋直接把關佳顔屋門的鎖拆了。
關衡心急,拆鎖難免暴力了點,反正門打開以後,那鎖是徹底報廢了。
幸好,關佳顔醒着,身上套着的睡衣前後穿反了,也不知道勒不勒脖子,正靠在窗台邊的地上坐着,眼睛紅腫,神情淡漠,像一隻被人抛棄的流浪狗。關衡上去揪着她的肩膀把人拽了起來,谌過有一瞬間以為這老哥可能要打妹妹一巴掌,可那高高揚起的手掌最後還是輕輕地落在了妹妹頭上。
默默不語的關佳顔突然掙脫關衡,伸着手往前探了一把,谌過立刻遞了手過去,接着就被那渾身顫栗的小扭扭撲了滿懷。
其實撲了滿懷這種描述不太準确,關佳顔站着的時候撲谌過,更像是谌過撲在人家懷裡。
她擡手輕輕地拍着關佳顔的後背:“好了好了,不要怕,我在呢。”
這話說完,腦子裡突然跳出來斯黛拉調戲她時說的那些話,真是太奇怪了,她這麼小鳥依人地被關佳顔摟着,好像從來也沒有反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