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身子靠過去湊近關的耳邊笑着問:“我就值十塊啊?”
關又很明顯地僵了一下,耳尖悄悄冒紅,接着就理直氣壯道:“……我就隻有十塊,你愛要不要。”
谌過心滿意足地笑了,先是把鈴铛戴到左手腕上,然後擡起左手晃着鈴铛刮了刮關佳顔的鼻子:“我很喜歡,謝謝佳顔。”
關佳顔抿着嘴半天沒憋出一句好話,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去推谌:“東西送到了,你走吧,跟你的桃子一起去甜甜蜜蜜潇潇灑灑策馬奔騰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吧!”
谌過無語:“……”
關衡扶額:“……”
雲老闆“嗤”地一笑:“……小孩兒脾氣挺臭啊。”
關衡目送着那輛大路虎拐個彎駛出視線才牽着關佳顔回到自己車上,過了好半天才猶豫地說:“那個雲老闆——”
“她說是發小,親姐妹一樣的關系。”關佳顔。
關衡偏過視線看着後視鏡倒車,思索了下才說:“有點奇怪,她們之間看上去的确過分親昵,但雲老闆仔細一看就是直的。”
“你一個大直男懂什麼?”關佳顔靠在座椅上,手裡拿着一個軟綿綿的長頸鹿來回揉捏,明顯不痛快。
“哎,這你可小看我了。我們這一行也算搞藝術的,取向小衆的人很多,我一般都能看得準。”關衡道。
關佳顔長長地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誰知道,反正我覺得她們不清白。”
“那你還巴巴兒地把爸媽給你求的開光鈴铛送給谌過?這護身符你帶了十多年,舍得啊?”後面有半句話關衡想了想最終也沒說。
關佳顔和父親出車禍的時候就戴着這個鈴铛,從她幸運地活下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戴過,所以這個鈴铛對她的意義是非同尋常的,就好比救命毫毛之于孫悟空,恐龍先生之于喬治。
“不舍得,但是送給她,我願意。”關佳顔說。
*
出城時跟良首市的隊員彙合,谌過竟然發現淩娅那對小情侶也在其中,真是意外之喜。來自良首市的成員共有三台車,大家碰頭後就在群裡彙報行程進度。
長途駕駛是很累人的事情,谌過和雲老闆輪流開車,為了防止犯困時不時就要找個話題聊一陣兒。
一聊就聊了幾天,越聊越有,跟挖礦一樣,越挖問題越多。
雲老闆緻力于挖掘好朋友的感情謎團,問一次谌過不說,她就一直問,跟個複讀機一樣,仿佛谌過不剖心挖肺地去正視這個問題就是犯罪。
“我說你這麼好奇幹什麼?”谌過真是服了。
雲老闆“哼”了一聲:“你是頭一天認識我?我的人生準則是有問題就上!上去就是幹!不搞清楚不罷休!”
“你搞清楚自己就行,别管我。”谌過頂嘴。
雲老闆不為所動:“我不管你,你自己鑽牛角尖,隻進不退。我不允許我的朋友是蠢貨,更見不得蠢貨難過,傳染我。”
谌過無語地長籲一口氣,無奈地開口道:“我覺得我跟桂圓之間的借貸關系不平衡。”
“你是銀行啊?”雲老闆飛了個白眼過來。
谌過悠悠道:“把桂圓的感情投入看作借,我的回應看作貸。”
雲老闆問:“那是盈利還是虧損?”
谌過張着手指比劃:“她借九,我貸一。”
雲老闆沉默了,好半天才一臉譏諷地瞥了谌一眼:“我真懷疑你的會計證是不是買的。你為了她一邊扔錢,一邊琢磨着放棄夢想,你管這個感情投入叫隻有‘一’?”
“醉枝莊經營沒問題吧?”
“谌叔和方姨可還打算讓你繼承家業呢,你行不行啊?”
谌過嘟哝着反駁:“那不得看是誰看賬本?”
“……合着這賬本是無主的啊?”雲老闆也是服了她這個腦回路了。
谌過從手套箱裡摸了個黃色的橡膠玩偶在手上捏來揉去的:“但不管誰看,都是一本壞賬。”
她又說:“我忍不了壞賬。”
雲老闆撇了撇嘴:“所以你就自己填?你的職業素養呢?我隻能說是你活該,攤上那小孩兒是你應得的報應。”
谌過毛了,冷嗖嗖地咬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你一個奔三了連是彎是直都搞不明白的糊塗蛋,還好意思嘲笑我?還說什麼不搞清楚不罷休,我看你才愁人呢。”
雲老闆也毛了,明顯惱羞成怒:“枝枝,做人可不能喪良心啊,從幼兒園起,我還小你一歲呢,就勤勤懇懇地履行着保護你的使命,為了你跟别的小朋友打架差點破相,難道就是為了讓你今天吃飽了撐的坐在這兒損我?”
現在這是要幹嘛?
說不過就要開始互相傷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