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互相傷害嘛,這還有誰不會?
反正開車無聊坐車也無聊。
谌過開始掰着指頭翻舊賬:“你從小就愛招貓逗狗,因為這個我平白無故受連累多挨多少針吧。小學四年級你拉着我在路邊逗别人家的狗,我正蹲地上摸狗頭呢,你踩住狗尾巴,狗咬了我。”
雲老闆翻了個白眼:“我逗别人家狗都是‘啧啧’叫兩聲,你敢上手摸,也不知道是誰傻大膽兒。”
谌過又說:“初中八年級,你非要去車底下抓一隻流浪貓,讓我在另一頭堵,你沒抓到貓,貓抓到我了。”
雲老闆冷笑一聲:“對啊,我讓你在另一頭堵,你堵着就行啦,你沒戴手套你抓它幹嘛?”
“合着都是你有理?”谌過簡直無語,這麼多年她跟桃子每回都是這樣,根本就争不出個高下來,于是又氣呼呼地算下一筆,“高二那年,你在路邊做好事幫忙抓别人家飛丢的鹦鹉,你沒抓着它不說,還眼睜睜看着它拉了我一前襟。那個死鹦鹉不知道什麼品種,個子那麼大,膘肥體壯,不知道是不是腸胃有毛病,它拉稀,水呼啦啦的臭粑粑就擦着我鼻尖落下去的,就差那麼一毫米,我就讓它拉一臉了!”
這回雲老闆沉默了,但是谌過眼角餘光發現她緊緊地憋着嘴正在忍笑。
簡直豈有此理!
谌過“哼”了一聲:“還讓我繼續說嗎?劉老師家的兔子是怎麼咬到我的?王思傑家的荷蘭豬是怎麼咬到我的?那個喬大爺家的烏龜是怎麼咬住我的?”
雲老闆反唇相譏:“那我也沒能幸免啊,咱倆大部分時候都是一起被咬,一起去打疫苗和免疫球蛋白的。”
車廂裡死一般的寂靜。
啊,沉默是今晚的康橋,她們倆可能得睡橋洞了,如果康橋有橋洞的話。
是時候考慮去英國旅個遊,看看康河,逛一逛劍橋大學,考察一下康橋有沒有橋洞。
她們是上輩子一起投胎的冤種姐妹吧,這輩子可能也就這德行了。
雲老闆憋着忍不住往上翹的嘴角清清嗓子:“咳,枝枝,下個月你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谌過也憋着特别想上揚的嘴角清清嗓子:“不用等下個月,一會兒到休息區給我打一套猴拳看看。”
雲老闆“咣”地一拳砸過來:“先給我變猴子吧你。”
谌過“籲”了一聲,毫無預兆地轉移話題:“我爸要帶我去學飛行執照,讓我叫上你,去不去?”
“去!”雲老闆一口氣答應。
*
到達羅布泊之前,車隊一路打卡了好幾個古村落。
淩娅那一對兒是今年第一次跟車隊,跟其他人都不熟,全程都跟谌過、雲老闆結伴行動,小姑娘活潑好學,一天天快樂得像個小鳥,好像時時刻刻都能飛起來。
谌過看着她總是會想起關佳顔,如果關沒有失明,應該也是這樣一個陽光開朗的小姑娘吧。
關佳顔又跟她賭上氣了,頭幾天都沒跟她打過一個電話,微信也不見一條。雲老闆說她又傻又精的,看着挺聰明其實還沒開竅,于是就在領隊大哥拍視頻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跟她摟摟抱抱。
雲老闆做得實在是太像了,同行的其他隊員都默認她們是一對兒。
特别是谌過蹲在正午的日頭底下拍泉眼的時候,雲老闆寸步不離地給她撐着傘,然而自己卻曬在傘外頭,臉都曬傷了。
充足的白色陽光照在汩汩翻湧的泉眼上,璀璨如鑽石閃耀,是任何特效都無法比拟的金鱗碧浪。谌過蹲了一個小時,雲老闆就給她撐了一小時的傘。
雖然已經是八月下旬,可是南方的太陽跟北方的太陽好像不是同一輪,北方都已經見涼了,南方還驕陽似火。
雲老闆那家夥中的基因彩票,曬脫皮都不會曬黑,十分熱衷于曬太陽補鈣。
這情景落在别人眼中,那真是疼愛到極緻的小情侶了。
晚上大家夥聚在一起剪視頻、看照片,看大哥兩口子視頻下的評論,一群人熱熱鬧鬧得好不自在。
谌過蹲在村口的田埂上拍夜空,雲老闆在邊上舉着個小風扇給她吹蚊子,淩娅在不遠處舉着手機滿眼冒星星地拍她倆,體育老師郁悶地在啃烤魚。
谌過冷冷地瞥了雲老闆一眼:“桃子你夠了啊,桂圓她是個盲人,你鼓搗這些有什麼用?”
雲老闆偏頭看了看淩娅距離她們足夠遠,回頭笑一聲:“桂圓是個盲人,她哥不是啊。”
谌過盯着取景器不回頭:“……真服了你了,你要實在太閑。要不去找你前女友吧?她應該就在老家吧?哎,我想起來了,昨天才路過她老家,對吧?”
紮心嘛,誰不會?
雲老闆涼涼道:“别以為我不舍得打你啊。”
倆人正拌嘴呢,谌過的手機響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關衡來電。
淩娅那邊帶着體育老師回去了。
谌過努努嘴,讓雲老闆去她褲兜裡把手機掏出來,“開免提。”
免提一開,關衡溫和的聲音傳出來,在悶熱的夜風裡聽起來不是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