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救你,聽我說的做。”
她用衣襟和自己的身體構造出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霍思瑜的呼吸速度非常快,已經遠遠超過正常人的頻率。接二連三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身上,很快熱出一身汗。
“用鼻子呼吸,慢慢呼吸,你需要的是二氧化碳。”
甯如風萬幸,幸好今天穿的是襯衫。
“慢慢呼吸,不要急...”她一直重複着這些話,維持着抱着霍思瑜的姿勢。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霍思瑜的呼吸頻率好了很多,而門口也終于傳來救星的聲音。
“甯總?霍老師?”
“何溪,你給我進來!”
甯如風聽到聲音,趕緊高聲回應。
甯如風聲音裡的急切,和上午的霍思瑜有得一拼。小溪暗道大事不妙,趕緊沖進來,果然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一幕。
霍思瑜倒在她的懷裡,而甯如風的襯衫解開大半。前者呼吸飛快,後者滿臉擔憂。
“你有口罩嗎?塑料袋也行,趕緊給我一個。”甯如風伸出手,這時霍思瑜睜開眼,見小溪就在眼前,竟強忍着不适往甯如風的懷裡藏。
她臉皮薄,不想讓助理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甯如風感知到她的抗拒,隻好微微側身替她擋住小溪的視線。
小溪吓得直結巴,一邊身上搜尋口罩,一邊問道:“甯甯...甯總怎麼了現在...”
好在還有一隻沒拆封的N95,她趕緊拆封,遞給甯如風。
“這是呼吸性堿中毒,你先去外面等着,不要關門但也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化妝間,這邊的事我能處理。”
小溪忙點頭,出去到外面把守。她順便趕緊查查什麼是呼吸性堿中毒,嚴不嚴重,要不要打120。雖說甯如風能處理,但她剛剛沒看錯的話,霍思瑜好像有點不正常的抽搐。
甯如風顧不上别的,先小心地替她戴上口罩。
“這樣呼吸會不會好一點?”她問。
霍思瑜點點頭。
“我扶你起來,上沙發上躺一會兒,你覺得好了,我們就走,行不行?”她繼續耐心地問。
霍思瑜再次點頭。
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人,和醉酒的人一樣,體重會變得異常沉。甯如風調整好姿勢後,第一次并沒能把霍思瑜抱起來。
沙發近在眼前,甯如風咬咬牙,先調整成跪姿,然後手穿過她的腿彎和臂彎。再以腰發力,終于将霍思瑜打橫抱起來。
将她放在沙發上以後,甯如風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她感覺身上涼涼的,一低頭,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襯衫還咧着。
肩膀濕着,胸衣也是。霍思瑜自然也看見了,艱難地和她說對不起。
“這不重要,”甯如風道,“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說話。”
趁霍思瑜躺着,甯如風輕輕捏了捏她發硬的手指。隻要末端的肌肉恢複正常,就代表霍思瑜度過了危險期。
這種事甯如風先前經曆過,有經驗。
“不過等你好過來,我覺得你應該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一邊按,一邊說,卻見霍思瑜竟然扭過頭去。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從别人那問出來啊,不如你跟我說呢,是不是?”
霍思瑜還是倔強的面朝另一側,不願意面對甯如風。
“不說也沒用。”甯如風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指尖,“躺着吧,我在這裡陪你。”
甯如風又不傻,那麼詭異的氣氛還有小溪藏不住事兒的臉,肯定是拍攝出了意外。
但她想象不出來,究竟出了什麼事,能讓霍思瑜崩潰成這樣。
大自己六歲的姐姐,仍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隻是呼吸肉眼可見的平複下來,甯如風懸浮的這顆心總算也沉了下來。
JR化妝部的會議顯然是為她倆開的,小溪不說走,部門也不見有人回來。
嗯,更是拍攝時出的問題了。
坐上回公司的保姆車時,霍思瑜的情緒從崩潰走向了沉默。她少有的沉默寡言,悶悶地坐在裡面,隻有那麼一小隻。
甯如風的視線始終挂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移開。三天而已,她開始憐惜這個女人。漂亮有能力,卻被各處打壓的女人。她落下的眼淚像是強酸,一滴便燒焦了她的心。酸楚之味毫不吝啬的蔓延,和窗外掠過的光一般,照亮後又熄滅,周而往複。
霍思瑜哭過以後,眼睛腫了,鼻尖還有一點不明顯的擦紅。車廂中偶爾還會傳來她抽鼻子的聲音,成為唯一的白噪。
返回風行時,天色早就抛棄了路人,而惬意的夏晚也不适配晚歸的社畜。助理們在地下車庫搬運着拍攝用具,小溪對照着表格一一核對。
無人在意的保姆車上,甯如風率先下車。她虛撐着車門,等霍思瑜下車。然而霍思瑜隻是在車裡擡頭望她,沒有說話也沒打算動。
甯如風了然,她不想現在出現在團隊面前,成為關注焦點。
“甯總,東西清點好了,我帶人先上去了。”小溪打聲報告,差其餘人一起走向電梯。
待人都走遠,甯如風重新轉過頭,邀請霍思瑜道:“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