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無法,歉疚看向南璃,南璃對着他搖搖頭。
他走後,南璃與樂天打招呼,“我走了。”
樂天嘴裡嚼着食物,沖她揮了揮手。
雨終于停歇,路面還是濕漉漉的,燈光暗,稍不留神就會踩到水塘。
這離酒店不遠,南璃沒打車,想就這麼散步回去。
她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着腳下的路。一步一步,小心避開一個又一個水塘,沒一會轉到大路上,燈光亮堂許多。
雨後,空氣跟着都清新許多。鼻息間全是草木的芳香味。穆卡鎮多植草木,走到哪,眼前總是郁郁蔥蔥的。
一片翠綠的葉子突然從南璃眼前掉落,初秋,天氣還未涼,草木先知。
南璃繞過那片樹葉,準備關掉手電筒,沒走幾步,突然停住,腳步克制。
南璃一眼就注意到了季長傾。
準确來說,是他身材比例太好,讓南璃一眼就注意到。
他穿着件純灰色棉質短袖,下身配黑色運動褲,腳踩一雙淺棕色的跑步鞋。簡單的休閑風穿搭愣是被他穿得每次都跟t台走秀一般。
似乎都是他代言的牌子,是位很合格的代言人。
南璃注意到他又沒戴帽子,沒戴口罩。上次遇見也是這樣。不過這小鎮上,大多數年輕人都選擇去外面打工,留下的沒幾個追星。
若是全副武裝,反而看着像是異類。南璃仔細回想,幾次見他,他表情雖平淡,卻很放松。
聚光燈下的他閃耀如同璀璨的明星,私下的他也可以毫無拘束,沒有妝造,樸實自然地走在路上,享受靜谧的夜晚。
他的對面,是位看着六十多歲的老奶奶,頭發花白,皮膚黝黑幹燥,一看就是曬出來的。她臉頰兩側各有道很深的褶皺,眼角四周也布滿細密的皺紋。這張臉上全是歲月的痕迹。
她坐在自帶的小馬紮上,穿着樸素,很常見的老年款碎花短衫,下面穿着件滌綸黑色短褲,露出的小腿幹瘦,皮膚看着極度縮水,仔細看上面還有些斑紋。
在她旁邊停着輛掉漆的三輪車,車頭有些歪,前輪那墊着塊磚,防止車不受控突然跑出去。後輪則瞧着有些癟,似乎是氣不足。隻有一側有鋼管車架,另一邊隻留下突出尖銳的半截,老奶奶自個往上纏繞了幾圈白布條,防止割手。
車上用防水布鋪了厚厚一層,一個個水潤的梨子擺放其中,點點綠葉點綴着,看着很是新鮮。
遠遠地,她看到個小夥子跑步過來,長得真俊,她不免多打量幾番,那小夥接着突然停下來,轉身沖着她走過來。
越走近,奶奶越看清小夥的樣貌,比她老伴年輕時差不了多少。
老奶奶嘴角噙着笑,笑意吟吟看着他。
季長傾夜跑,常常跑這條路,每次都能看見這位奶奶。坐在西南角的樹下,無人幫襯,一個人吆喝着賣梨。
梨賣完就收攤,若是沒賣完,則等對面的羊肉湯店熄燈,她再慢悠悠收起馬紮,踩上三輪車回家。
季長傾想了想,走過去,微微彎下腰身,禮貌跟老人家問好。
南璃瞧着,不知他與老奶奶說了些什麼,便掏出手機掃碼。老奶奶裝了一大袋子梨給他。
他側臉線條流暢,下颚處尤為明顯。橘色燈光投在他鼻側,鼻梁高挺,眼底也被燈光暈染,多了些溫情。
此時,南璃突然覺得和他的距離變得很近,他不是星光熠熠的影帝,是與她同處在穆卡鎮斜古街的季長傾。
恍然如夢,她暗自低頭,問自己,就算這樣,又能代表什麼。
南璃,你在妄想什麼。
另一邊,季長傾伸手接過袋子,老奶奶在遞給他的同時,道:“小夥子,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照顧我的生意。”
他一口氣買了她全部的梨。
她活了快一輩子,不可能不知道這小夥的用意。人長得帥,心地還這麼善良,真不知以後會便宜哪家的姑娘。
若是她有孫女,定要介紹給這個小夥子。
季長傾笑了笑,“謝什麼,奶奶,是您種的梨好吃。”
至于他所做的,根本不值一提。
老人家種了一輩子梨,就愛聽這話。笑眯眯道:“小夥子會說話,下次再來,我給你打折。”
“不用,該多少就多少。”
“要的。”奶奶堅持。
季長傾說不過她,隻想着梨吃完,讓樂天再過來買。
南璃記得前兩天才看樂天提了一大袋子梨回去,就算一天吃兩個,都不能吃這麼快。
那季長傾又買這麼多梨,是拿它當飯吃?
她搖搖頭,摒棄這荒謬的想法。
直到看到老奶奶顫顫巍巍騎上車,往家的方向駛去。
她才明白過來。
這個人……這個人分明是為了讓奶奶早點回家。
南璃描述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大概是習以為常,又絲毫不意外。
她那時喜歡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本就是如此好的人。
季長傾目送老奶奶遠去,看了眼手表,今晚運動量達标,他于是拎着袋梨慢慢踱步回去。
南璃隻緩了兩秒,便小跑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