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綠燈,前路暢通。南璃那側的車窗始終沒關。
季長傾看着發呆的一路的南璃,微勾唇角,“京市的事,南老師處理好了?”
“啊嗯,處理好了。”
季長傾:“那就好。”
直到再次陷入沉默,南璃後知後覺自己是不是把天聊死了。
她琢磨着,看着視野開闊的前方,“季老師,車開得很穩。”
季長傾笑笑,“是還可以。”
話匣子打開,南璃接着問:“季老師是經常開車嗎?”
季長傾想了會,“算吧,休息的時候我自己開車比較多。”
休息?他今年就進了《榮光》一個組,别的時間除卻偶爾的商務活動,就是在休息。那這麼算下來,确實很會開車。
季長傾問:“南老師有駕照?”
南璃點點頭,又面露難色,“不過我很久沒開。”
她還是上大學時考的駕照。這麼些年,駕駛證一直在她家裡某個角落落灰。
季長傾了然。
“南老師要是想開,這輛車給你開。”
什麼意思?是要送車??
南璃咽了下口水,“這不行,我的手太生了。”
“所以才要練啊。”
練車?是借車給她練。
南璃想了想,還是拒絕,她不想麻煩季長傾。
季長傾遇到第一個紅燈,他踩刹車,車減速停下,他偏頭,嗓音微暗,眼眸似在揣度,想了想還是道:“我以為我們是可以麻煩的關系。”
南璃的呼吸仿佛停止,随着季長傾踩油門的動作,才得以喘息。
跟着車一起,感受風的疾行,她的思維越來越混亂。
什麼叫可以麻煩的關系?
她真是要瘋了!季長傾怎麼總說些她聽不懂的話。
再這樣下去,她是真的要多想,想很多。
南璃對着車窗小口小口喘氣,努力平複心髒劇烈的起伏,也在克制自己少受旁邊人的蠱惑。
忽地,車窗升起,很快便嚴絲合縫,一點風都吹不進來。
季長傾道:“天涼,别感冒。”
南璃說不出一個字,縮着脖頸,将自己死死釘在車座上。
太過安靜,季長傾竟覺得有些不習慣。
他想了想,再度開口:“南老師,殺青後有什麼打算?”
南璃渾身一震,将話在腦子裡過好幾遍才回答:“進下一個組。”
她又将問題抛回來,“季老師呢?”
季長傾:“休息一陣,進下一個組。”
南璃點點頭,跟她想得差不多。
季長傾:“南老師平時都在京市?”
南璃點頭。
沒等她抛問題,季長傾已經道:“我也是。”
他們一直都在同一個城市,可是之前是陌生人,那麼以後呢,同一個城市,然後呢?
南璃從未如此期盼過季長傾的下一句話。
季長傾确實有話要說,可電話适時進來。
南璃禮貌回避不去看來電顯示,可電話接通的瞬間,她還是聽到了一聲女聲啜泣。
随即他戴起耳機,她便什麼都聽不到了。
不好的預感比以往還要強烈。
一分鐘後,季長傾靠邊停車。
他語氣很急,十分抱歉道:“臨時出了點事,我需要立即趕回京市。”
那便參加不了殺青宴。
可轉過這個路口,便是飯店。甚至從車窗外看過去,還能看見閃閃發光的飯店招牌。
距離這麼近,南璃卻覺得那麼遠。
她努力争取,“不能等吃完飯過去嗎?哪怕隻是出現一下?”
季長傾沒說話。
可南璃已經看懂他的沉默。
他并不看南璃,眸色焦急,半晌隻有一句抱歉。
南璃的夢一下子就醒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奢求。
原來是夢,再美好的夢終會有醒來的一天,可為何偏偏是今天,偏偏是此時此刻。
南璃一言不發解安全帶,保有最後的一絲驕傲不再開口挽留,利落下車。
車從南璃身邊駛走,南璃看着它彙入車道,勻速,變速,加速,超車,一點點變成一個小黑點,到她再也抓不住。
她的淚控制不住流淌,流過面頰下颚,垂直落下,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不要錢似的往下落。以至于她頭一次發現自己這麼能哭。
就這麼靜立着,像是要把畢生的眼淚都流完。
車水馬龍,彩色霓虹,遠處是萬家燈火,近處是她頭頂小小一盞。
片刻,南璃轉身,給田淼淼發消息。
我不切實際的暗戀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