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向前望去,便看到了稠疊連綿的山雪,卷着風暴從望不到頂的巍峨雪山上滾落下來,更仆盈盈的雪沫直直沖着他們面門襲來。
雪北渙極快地對衆人道:“是雪崩,騰空而起!”
雪北渙的聲音凜然又帶有威勢,雪甲四獸和金鼎清氣獸條件反射性地飛身而起。
南音還未曾反應過來,便被雪北渙攬腰抱起,飛在了空中,她微微擡頭,便看到了雪北渙輪廓分明的下颌線。
雪沫飛得極快,幾人躲閃不及,被漾了一身霜雪。雪北渙領着衆神獸飛至一處懸冰窟裡。南音幾人走進去,便看到窟頂垂懸着參差不齊的冰錐與冰柱。
冰錐冰柱的尖棱墜着冰珠,一些冰珠化為雪水,“滴答、滴答”地向下敲着響音。
南音道:“此處雪山常常發生這雪崩嗎?”
雪北渙略微沉思,他看着此處懸冰窟,隻覺此處懸冰窟他從前這片地域中長大,卻眼生至極。沉浸在思索中,聽到南音的問題,便下意識地回應:“是。”
南音歎,這裡似乎比想象中更危險啊,她不想再向前走了。
雪北渙擡步在這處懸冰窟四下勘查,卻未曾找出任何線索來。
南音又問:“那我們何時能再出去?”
一旁許久未曾說話的雪甲四隻道:“不急的,不急的,雪山出現這種情況是常有的事,畢竟能生活在這座山裡的都是兇狠又冷情的魔獸與神獸,種族之間互相殘殺是常有的事情。靈力的波動會引起雪山大崩,連空氣中都是被沖擊漾起的雪沫。”
雪甲四隻雪狼便是雪北渙從其他兇殘的雪狼口中救下的,之後幾百年來便始終跟着雪北渙。
雖說如今它們已然是綠重神獸,但它們依舊十分害怕這座山裡兇殘的神獸。
南音幽幽一歎,她為何當時會鬼使神差地跟上來,讓雪北渙和雪甲四隻神獸去救金鼎清氣獸的祖上不就好了嗎?
南音擡頭,便看到金鼎清氣獸正在眼巴巴地看着她。金鼎清氣獸隻是赤重神獸,此刻隻想抓住南音這根稻草,希望她不要抛棄它,畢竟它努力了許久都未曾得到雪甲幾隻的餘光,還讓它們越發忌憚它。
南音蓦地上前,摸摸了金鼎清氣獸,表示安慰。這隻神獸比她還不安。
南音見雪北渙正在沉思,便擡步向雪北渙的方向走去,此刻似乎隻有雪北渙是看起來最為靠譜的。
南音一步一步走到雪北渙身邊,正要擡手同他說話,腳下卻猝然一晃,便直直地摔了過去,在閉上眼的前一秒,南音看到了沖她奔來的雪北渙和五隻神獸。
南音沉沉地睡了過去,似乎睡得極為不舒服,而後突兀地睜開眼睛,猛地坐了起來。
南音看着熟悉的租房,她這是又回來了?
南音向着門外走去,便發現她竟然直直地穿過了門,南音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是靈魂狀态。
她......這是死了嗎?
南音眼前一晃,便來到了下時候那條熟悉的鄉間小路。
她看到外婆牽着那條小白犬走在鄉間的小道上,懷裡抱着她的黑白靈像,外婆駐着拐杖絮絮叨叨:“蠢姑娘,竟然開着煤氣就睡着了......”
南音回頭看去,才發現屬于她的那座居民樓似是遭了火災,早已變成了熏磚黑瓦,斷壁殘垣。
小白犬嗷嗚一聲,肚子上橫亘的醜陋傷疤一抖一抖,沖着她的骨灰盒叫。
南音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她跑着去追離開的爸爸媽媽,跌倒在柏油馬路上,擦傷了膝蓋,差點被車撞死,是這條小白犬救了她。
但是小白犬叫什麼,南音突然想不起來了。
南音看着外婆将她的靈像擺在了外公的旁邊,口中喃喃說着什麼,南音想湊近去聽,卻似被外力驅趕着,一道虛虛浮浮的力量一直阻擋着她。
“想回去嗎?”
“想回去嗎?”
“想回去嗎?”
“......”
一聲又一聲的鬼魅的聲音在南音耳邊響起,南音呆呆地看着外婆一個人牽着小白犬離她越來越遠,她看着外婆走進後院的養蛇籬栅,那些惹人愛的小蛇都蹭着外婆的臉,讨巧着要食。
南音即将溢出口的話就那樣咽下去了。
南音眸色突然冷漠下來,出聲問道:“你是誰?”
那道聲音久久不回答,南音垂下了眸子,又道:“不管你是誰,送我回懸冰窟。”
那聲音問:“難道你不想再次見到你的外婆嗎?”
南音回:“今日已然見到了,便知足了。”
她在那個世界已經在衆人眼中“去世”很久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或許在那個世界,隻有外婆與那些小動物還記得她。若是她回去,外婆那般迷信怪力亂神的人,或許會受不了刺激的。如今遠遠地看上一眼,她便已經知足了。
那聲音問:“難道你不想見你的親人嗎?”
南音歎氣:“我隻有外婆一個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