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請姨娘和臻姐兒去吃螃蟹呢。”書兒道。

“你們小姐就不請請我？”德存正陪着妙清玩九連環，聽門口動靜，扭頭問道。

“大爺要想吃了，自己買呗！”書兒逗笑道。

“小蹄子，我叫你家小姐打你！”德存龇牙咧嘴道。

“剛說笑呢，大爺跟着一起去吧，小姐專門去挑的，叫蟹農直接送過來的，現下每屋都送了一簍子，您那兒也有，姨娘這兒也有，不過又讓我請姨娘和臻姐兒，去她那兒一起吃，為着熱鬧些，大爺要是也去，小姐保準更高興了。”

“真的啊，隻蒸了螃蟹嗎？”妙清問道。

“你還要什麼？”李氏戳了戳妙清。

“蒸的自然要，可是炒的、炸的、醉的也要！”妙清不管李氏，搶答道。

“都有都有，多着呢，快走吧，大爺到底去不去啊？”書兒笑道。

“去啊！爹，你去吧？”妙清撒嬌道。

“别纏着你爹，小龐夫人還在太太那兒呢。”李氏道。

“派人去催催呗。”妙清抱着她爹胳膊，快搖出了火星子。

“哎，我也饞白叔的手藝，興兒，你去太太那邊報一聲，就說我有點急事兒，先走了，你也不用跟着了，一會兒等夫人出來了，你送回去。”

“得嘞！大爺給小的也留幾個呗。”興兒咧着嘴道。

“快去吧你！回頭二小姐送我的那簍，你叫咱們小廚房蒸了，你們都一起分了吧。”

“謝大爺！”說罷興兒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待一行人到了竹枝軒，隻見院子裡已經擺好了桌椅碗筷，并每人一套蟹八件，汝惠還在後面忙活，德存一進院子就大聲道：“小丹子，你哥哥我也來了，再加一套碗筷啊！”

“哎呦，真不客氣啊。”汝惠聽到，走出來白了德存一眼，叫下人上了碗筷器具。

一會兒功夫，幾個人就吃上了，李氏給妙清剔了一碟子蟹肉蟹黃蟹膏，妙清也不客氣，蘸了蟹醋大快朵頤，大家埋頭苦幹，倒是安靜，等消滅了一輪，下人送上菊花酒來，幾人才靠着椅子，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

妙清鬧着要嘗菊花酒，被李氏瞪了回來，逗得德存哈哈笑道：“給她舔舔吧，你也太嚴格了些。”

李氏不高興了，道：“早些嚴格些，倒比以後後悔的強。”德存知道李氏在陰陽，也不搭話。

“對了，哥，你最近挺自在啊，聽說嫂子對你好得很，也不管着你。”

“她啊，一陣兒一陣兒的，有一陣子像看開了，過一陣子又郁悶一回，也不知杜銀花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嫂子也難，你這老牛吃嫩草的，知足吧。”

“哎，兆楠本性也不壞，倒不像龐家人，隻是命不好，碰到了我，她要是一直本本分分的，我倒真有些心疼她了。她本也是想嫁個才俊，隻可惜她是佳人，我非良人。”

“姑爺倒會疼人，也不知幾個好妹妹叫姑爺疼着，又不知誰才能叫姑爺作良人。”李氏有些不忿。

“姨娘這是吃醋呢？”汝惠道。

“她哪是吃醋，她替如筠抱不平呢。”德存心裡明白。

“爹，年前還出門嗎？”妙清打岔。

“你倒提醒我了，劉副使家的兩位公子，上次在石湖就叫我和他們一起去書院，後面也一直催我去來着，等中秋一過，我也該走了。”

“哥你上次真去石湖了啊？”

“啊？”德存訝異。

“我們都以為你找個借口跑了，以為你找外頭的莺兒燕兒去了。”汝惠笑道。

“怎麼？我就這形象？臻兒還在呢，我幾時說過謊。”

“哼，你幾時說過實話？”李氏又怼了上去。

“啧，早知你今兒這麼煩我，我就不來了，老叨叨我。”德存不滿。

“況且你還怕臻兒知道？你都帶着臻兒去那種地方呢！”李氏又道。

“啧，臻兒想去，我帶她玩玩，她還小呢，弄得那麼嚴肅，沒趣兒極了！”德存不高興。

“你要去江甯的事兒，跟嫂子說了嗎？”汝惠想起來道。

“沒呢，等我找爹先說了，她那兒，再說吧。”

“爹爹爹爹，江甯好玩兒嗎？我也想去！”妙清起哄。

“别鬧，爹去受刑呢！”

“怎麼說話呢，念書就受刑啊，别吓臻姐兒，弄得孩子跟你似的，沒文化。”汝惠道。

“哼，是是是，對對對，全家就我沒文化。”德存做鬼臉。

“要我說，臻姐兒倒真沒必要念書，我看念書也沒什麼好的，都念得神經兮兮的。”這會子李氏倒跟德存統一戰線，德存在一邊欣賞地點點頭，“但男子還是要念書的，念書才是上進。”誰知李氏又補充了一句。

“啧！你這人……”德存語塞。

“你倆鬥去吧，說真的，我上次去江甯還是五六歲時候的事兒了，哥，要不你想個法子，帶我和臻姐兒去玩玩兒吧！”汝惠笑道。

“哎呦，祖宗們啊，我到時候還指不定怎麼被老爺子罵呢，還提這個？又要說，我自己不成器倒罷了，還要害自己妹妹和女兒。要我說，你倆自己去求求老爺子，還更可能成功些。”德存翻了白眼。

“你說得也有理，爹确實見着你就煩。”汝惠認真地點頭。

“謝謝謝謝，謝謝你，我的好妹妹。”德存恨恨地喝下一盞菊花酒。

“小姑姑，那你去說說？”妙清腆着臉撒嬌道。

“呸，要去一起去，别想讓我一個人跳火坑。”汝惠不吃妙清這一套。

“要我說，倒是有個由頭。”德存道。

“說來聽聽。”汝惠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