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住哪兒呢?杭州嗎?”
“算也不算,我們在鳳凰山一位老友家。”
“鳳凰山?”
“兩位公子與咱們真是有緣。”阿諾笑道。
“怎麼?你們也住在那兒?”承簡問道。
“我們打算在那兒住上一段時間,隻不過經過此處,實在是景色如畫,便停住了,歇幾日再去鳳凰山。”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子晝,我們便也歇幾日,再和妙清一起上路吧。”
“也好。”
至晚間飯後,承簡和子晝便也住在邸店中。
“小姐,今日兩位公子倒是豐神俊秀,一瞧便知是身份尊貴之人,竟是小姐的友人?”
“小蹄子還瞧不起人了是怎的?”遂将當年在書院之事告訴了阿諾。
“照小姐的說法,這個子晝今日倒全無當年的風采呢。”
“可不是,竟是一蹶不振的樣子了。”
“瞧小姐的樣子,你是喜歡原來的子晝公子了。”
“瞎說什麼呢!我隻是惋惜。”
“好好好,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小蹄子,越發沒規矩了。”
忽而一陣暖風吹來,帶着一縷花香,幽幽地入了室。
“哎呀好香!”
“是啊,阿諾陪我出去走走吧。”
出了這邸店的小院子,繞到後邊,正是一汪清泉,玉蘭傍着柳枝吹拂,令人心曠神怡。
妙清走了一會兒,便見泉邊柳下坐着一人,走近,正是子晝。
妙清輕輕走過去,坐在子晝身邊,阿諾已退到一旁。
“你來了。”子晝說得平靜。
“嗯。”
“我很想你。”子晝像是在說一句極平常的話。
妙清望着閃閃的泉水,靜靜等着子晝開口。
“我不知道,也許我是懷念你在的那段日子。”
子晝晃晃腳,靠向身後的柳樹,又道:“也許是我過去太過自信了,呵!”
“到底怎麼了?”妙清問道。
“你知道的,那時候我被選入宮中,護佑着魏娘娘生下了兒子,我不僅是家中獨一份兒的,在宮裡都是說得上話的,瞧學堂裡那些人你便清楚了,莫說宮裡那些人。”
“可後來我才知道,沒人是真心待我的,我并不特殊,沒了我,也有别人進宮。”
停了一會兒,子晝繼續道:“你離開後,沒多久小皇子就夭折了。”
這妙清是知道的,小皇子出生時曾大赦天下,可不久這位小皇子便染疾去世了,而魏娘娘很快也跟着去了。
仁孝皇帝在辦完喪事後,也便倒下了。
民間也是議論紛紛,更别說宮裡了,舉國上下都透着喪氣,大部分人都認定老皇帝這次怕是要起不來了,更不用說再生出個小皇子了。
“這事兒倒是舉國皆知了。”妙清應和道。
子晝聽了苦笑:“皇帝陛下病了,這個大家自然也是知道了。”
“是啊。可不是又說漸漸好轉起來了嗎?”
“不過是殘燭之年罷了。”
“這話也不能亂說!”妙清忙道,又拽住了子晝的胳膊。
子晝笑笑,由妙清拽着,無奈道:“我是不怕了。”
“皇帝陛下病了以後,宮裡很多消息便封鎖住了,不讓再往外面傳,故而之後的事兒,你們恐怕就不知道了。”
“後來還發生了什麼呢?”
“後來啊,我又被送進了宮,隻是這次就不清不楚了。”
子晝接着道:“樓娘娘是以再給皇帝陛下招子之名把我接進宮的,可明眼人都知道……”
“難道是?”妙清問。
“是啊,樓娘娘對我印象很好,我其實剛進宮的時候,便隐隐約約覺察到了,這次可不是迎進宮的,是悄悄地帶着我進去的。”
“剛進宮,我便去給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請安了,我也許久沒見過皇帝陛下了,沒想到他竟那麼憔悴,這才多久,你還記得那年的金明池春戲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有幸一睹天子威儀,真真叫人仰慕之極。”
“我再見到他時,已經瘦的不成人形了,隻是照顧得周到,故而精神還算不錯,說話也還利索。”
“隻是……”子晝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