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連忙消停。
姁妤斂起爪牙,恭敬谄媚地向蕭知念問好:“小姐好”
她垂下頭。
事情緊急,她腦子沒轉過來。
發生這樣的大事,少爺小姐估摸着都在府裡沒去念書。
失策失策。
主子在場,姁妤在内的一衆奴才沒有一個敢說話。
一片寂靜。
隻有微風拂過。
蕭知念是徐眉睫所出,與莺娘毫無幹系。況且她隻有七歲,個頭将将到姁妤的腰。雖然是主子,然而年齡閱曆擺在那裡,能憑借身份壓住奴才,但是顯然壓得不多。從屋裡出來制止姁妤等人,僅僅是因為覺得她們吵。現下鬧劇中止,她也就沒了要求。
徐眉睫抱着蕭文進,躲在绮霞閣的闆棂窗後,一直觀察着外面的狀況。
徐眉睫是個婦道人家,嫁人前與榮淑惠一樣,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正經小姐,一直學的都是閨閣女紅治家手段。
姁妤經常外面抛頭露面跑生意,不夠貞潔婦道,清譽上比不得徐眉睫這樣的大家閨秀。但是命案現場,卻隻能姁妤這樣世面見得多的人來操持。
方才得知此事,她陣腳全亂,除了派人去通知蕭亭塵,其餘不敢說什麼。她找人把消息漏給綠染,便是指望姁妤能夠聽到風聲趕過來。
一貫蠻橫的姁妤果真如她所料地帶人來了。方才聽得姁妤闖入的嘈嘈雜雜,她罕見地因為姁妤而感到心安。
燙手山芋丢給姁妤,心願達成,徐眉睫悄悄沖蕭知念招手。
蕭知念得了母親的召喚,掃一眼衆人,丢下一句:“安靜些”,轉身,回到绮霞閣。
主子進屋。
姁妤又稱王稱霸了。
她晃晃頭,得意洋洋地看向徐眉睫的乳娘,說:“看到了嘛,小姐都沒阻止我進屋”,說罷,身後的青黛很有眼色地上前一步,站在門旁。
姁妤頤指氣使地說:“把門給我打開,我要親自看看情況”
青黛瞪徐眉睫的乳娘:“姁妤姑娘喊你呢,趕緊打開”
徐眉睫的乳娘不情不願地打開了房門。
铛啷,門推開。
姁妤走進泛月閣。
婆子小丫鬟自覺地站在院子裡。青黛和綠染合夥把徐眉睫的乳娘擠走,一左一右地站在門口守着。
莺娘被徐眉睫關在屋裡一早上。一醒來,屋裡有個死人。
沒有飯吃,沒有水喝。
還跟死屍待在一塊。
她哆嗦地縮在牆角,哭都不敢哭。睜着眼睛,傻呆呆地,看到姁妤進來,總算遇到救星。
積攢的情緒爆發,終于哭出聲。
她顫抖地指着裡屋:“裡,裡面……”
姁妤蹲下來,拍拍莺娘的後背,安撫她。深呼吸兩口,做足心理準備,一咬牙,站起身,往裡屋走去。
繞過屏風。
莺娘無子嗣,無娘家,又在徐眉睫手底下。姁妤與莺娘出身相同,知道其中艱辛,尤其蕭亭塵遠不如榮淑惠體恤下人。所以,她經常會在外出管鋪子時帶上莺娘做的手帕,幫她賺點碎銀子。
屋内陳設頗為寒酸。姁妤瞧見很多擺件都是多年前才時興的式樣。
唯一有點價值的是香幾上的錯金博山爐,就這還是三年前蕭亭塵賞給她的。錯金博山爐内燃着前日莺娘從别處搜羅的瑞麟香剩料。
香氣濃郁。
姁妤走近床榻。
床上之人的腦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進頸窩。身體僵直,皮膚青紫。
姁妤猛地嘔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