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哥的乳娘慘死家中,此事非同小可。是個天大的事情。明煦太子一封口谕,禦史台的七品仵作親自來軒庭園驗屍。
沒有掙紮,沒有呼救,沒有聲音。
是在極短時間内活生生将她的脖子扭斷。
仵作站在院中,撿起地上的樹枝,啪,掰成兩截。
他告訴蕭亭塵:“大人,便是這樣”
她的頸骨,就是如此□□脆利落地折斷。
蕭亭塵臉色陰沉。
莺娘洗脫嫌疑,卻什麼都不敢争辯。她怯懦地縮在角落,無助地看着這一切。
姁妤沒工夫去搭理蕭亭塵的表情。她瞪大眼睛看看仵作手裡兩截的樹枝,再看看死氣沉沉的泛月閣。
泛月閣大門敞開,黑洞洞的,像個魔窟。
陰冷從脊骨竄上心頭。
姁妤心猛地跳了一下。
鹿溪苑。
姁妤費了些許波折,從徐眉睫手裡把莺娘帶了回來。
她禀告榮淑惠後,将莺娘安置在自己的西廂房。
綠染和青黛對于屋裡多出來的莺娘,很是疑惑,但是不敢問。她倆默默地在姁妤身邊轉悠,一會兒倒個茶,一會兒擦桌子。
晃來晃去。
莺娘不敢動彈,不敢言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杵在八仙桌旁。
姁妤知曉屋裡三人的心思。她穩穩地坐着,晾一晾她們。先讓她們慌着,慌一會兒就顧不得問東問西了。這樣待會兒安排起來,她們動作會麻利些。
綠染拿起果盤,給莺娘遞荔枝。
莺娘小心翼翼地将荔枝接過來。
刨去對莺娘的同情,姁妤把莺娘薅過來,還有一層原因——
蕭亭塵今日乍見乳娘屍首,驚懼,憤怒,火冒三丈。然而,不經意間,姁妤卻察覺出他有一些令旁人匪夷所思的猶豫。
他在遲疑。
仿佛……他隐約猜到是誰做的。
姁妤敲了兩下茶盞。
她看向剝荔枝的莺娘。
莺娘動作僵住。
蕭亭塵驕奢淫逸,宅内嬌妻美妾,宅外莺莺燕燕。按理說,從小到大的侍妾不說一院子,也得七八個。
怎麼就隻有莺娘一個人?
而且莺娘腦子看起來……不太靈光。
莺娘讨好地将剝好的荔枝果肉捧到姁妤眼前。
姁妤搖搖頭,把粉彩雕鑲荷葉瓜果盤往莺娘方向推了推,說:“随便吃,鹿溪苑管夠”
莺娘眨眨眼,笑了笑。聽話地吃起荔枝。
姁妤單手支着下巴,說:“打今兒起,你跟我一起侍奉夫人”
莺娘連連點頭。
趙客又在念經了。
姁妤很煩躁。
白天的事情,外男們略有聽說,趙客頗有一種提着腦袋幹活的心态。看着姁妤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他戳弄齊懷霜頂上去替他受苦。
齊懷霜一闆一眼地照着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