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媽又吵架了?沒打起來吧?看他們那臉色真吓人,像是随時能捅對方一刀。”
黑蛋心有餘悸,小小聲跟小夥伴吐槽。
“要不你今天别回家了,小心被當成出氣筒又挨打!要不你還是上你奶家住兩天?”
花秾認真思考小夥伴的提議。她也覺得該留給這個爹充足的個人空間,用來發洩情緒。
“你說的有道理,我見機行事吧。”
得到肯定,黑蛋高興地露出缺牙的燦爛微笑。
牛棚設在大隊最北頭,經過住戶十幾年來的修繕,已經拾掇得很有了些模樣,起碼下雨天不會外頭下大雨,屋裡下小雨了。
花秾瞪大眼看着面前混夾着茅草壘出來的黃泥牆,擡頭瞧瞧上面更加露骨的茅草屋頂,震驚得一時無言。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取材原場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的願景還沒實現?不是已經建國幾十年了嗎?這真是人住的地方?不生病才怪!
“走哇福妮,别害怕。這裡的人不吃小孩兒,都是村裡大人編瞎話吓唬咱們的,你别信。”
黑蛋勇敢地拉着小夥伴的手往裡頭跑,在西頭倒數第二家停下,小聲告訴花秾:
“你要找的人就住這。我偵查過了,這兩天咱大隊就這家來了客人。要不要我幫你叫門?”
不得不說,小家夥多少有點社交牛逼症在身上。
花秾忙搖頭謝過他的熱心:
“不好吧?他家有病人,貿然大吵大嚷進去,會不會吓到人?”
“那咱悄悄進去?”
黑蛋迅速改口,躍躍欲試。
“哎你等等。”
花秾正想拉住他,黑蛋已經腿快地輕輕推開院門溜了進去。
花秾無奈要跟上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問話:
“你們來做什麼。”
明明是疑問句,卻說得平平淡淡,更顯淡漠疏離。
花秾回頭,一臉驚喜:
“雲霆小哥哥!你回來了?正要找你呢。”
就是這人走路怎麼沒聲兒的?神出鬼沒的,心髒不好的能直接躺地上碰他的瓷,沒一輛車起不來。
“找我什麼事。”
雲霆站如松,目光隐秘而迅速地将她上下打量一圈。
小姑娘目測身高一米剛出頭,怕冷似的穿得圓滾滾的,仰着一張白生生肉嘟嘟的小臉看他,活像隻大号的糯米團子成了精。
咳,建國後不許那啥,想歪了。
雲霆及時糾正跑偏的思路,着重觀察她的氣色神态。
瞧她唇紅齒白笑語嫣然的小模樣,病該是好全了,都有精力跟着村裡頭的野小子滿街亂跑了。
隻是她這副無憂無慮的可愛模樣,到底發沒發現那包信件?難道這傻孩子不識字?看模樣應該上學了,她媽名字總該認得吧?信封上清清楚楚寫着呢。
該不會,這孩子傻乎乎地把那包信還給她媽了?這不打草驚蛇嗎!
小少年心裡瞬間想起八百種可能,面上卻極其端得住,半點不露端倪。
花秾稀罕地多看了他精緻的面龐兩眼,沖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仰着脖子真的好累,預防頸椎病從小做起。
雲霆見她喚狗似的小動作,遲疑地屈起一條腿後撤半步,标準蹲姿湊近她聽悄悄話。
花秾被美貌正面沖擊一波,反射性捂住小心髒後退半步自保。
他喵的,真的越看越合眼緣,她快被俘虜成親媽粉了!
“不舒服?”
雲霆蹙眉,話裡的關心被清冷的語氣硬生生磨去三分。
對花秾卻剛剛好。
她連做兩個深呼吸,不自覺擺出姨母笑:
“沒有沒有,你不用擔心,我好得很。”
媽媽的好大兒好暖!外冷内熱不就是傲嬌本嬌?深深憐愛了!閨蜜快穿過來看活的小奶狗!
雲霆蓦然又生出小狗饞肉骨頭的荒謬念頭。
他不适地垂下眼睫,将眼底情緒遮掩妥當,這才四平八穩地擡眼問她:
“你找我有什麼事。”
花秾被他直直盯着,清清楚楚在他漆黑的瞳孔裡看見自己怪阿姨似的古怪表情,不由得呃一聲羞愧捂臉。
夭壽哦,天山童姥老黃瓜刷綠漆露餡了!
“不許你欺負福妮!”
正尴尬間,黑蛋如同一顆小火包彈一樣沖出來,重重推了半蹲着的雲霆一把,張開雙臂,勇敢地将小夥伴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