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學,宮人替上官芷捎來一封信給長甯殿。
信的内容篇幅很長,上面是上官芷用她那潦草筆迹描繪的邊關風景,人文趣事,字裡行間都透露着她終于能随了自己的心願,能夠跟她父親一樣馳騁沙場的開心與喜悅。
鐘婠婠看着這封信,由衷的替她感到高興。
上官芷從小就舞刀弄槍,立志要做一位被載入史冊的女将軍,如今雖然官職不大,但她一定會距離那一步越來越近。
信的末尾,上官芷提到,還有兩日,她就要帶領一支小隊,夜襲盛國大軍燒了他們的糧草去,據說,在她手下的隊伍,是由軍中最年輕最優秀的的将士們組成的,所以,她這次的任務并沒那麼危險。
等完成任務大傷敵軍之後,上官芷在信裡重複了好多遍,要鐘婠婠給她置辦一場接風宴。
排場要超級大的那種。
“本小姐可是鎮遠侯之女,京都除你之外最最尊貴的小姐!我的親親公主殿下,一定一定要幫我操辦一個超級好的接風宴哦!”
上官芷如是寫到。
“好,本公主定為你置辦一場最為盛大的……也就你敢這樣使喚我。”
看到這兒,鐘婠婠實在沒忍住笑,她将信紙折起來重新放進信封裡,又将信封放進了一個小木匣子裡。
小木匣子裡,都是近幾年上官芷寄給她的信。
窗外有一縷風吹了進來,将匣子裡的信紙吹出沙沙的聲響,鐘婠婠伸了個懶腰,朝窗外喊道:“十一!走,咱們出宮一趟。”
院子裡,穆十一正為桃樹綁上新的紅綢帶,聞言,擡頭應了聲:“是。”
東方宿仍在樹下拿着棋譜下棋,曾難倒了許多名士的玲珑棋局在他手下都被一一化解開來。
他的棋藝精湛,沈清曾評價他說,他棋藝就像是他的内心,看死和煦,但其實更像是一灘極靜的死水,與他對弈便如同沉溺其中,掙紮而不得生機。
可就是這樣的水,卻在聽到女孩出行卻不叫他一起時,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殿下,臣也想去……可否,帶臣一起?”
他怯生生地擡頭,那雙溫潤的眼睛亮晶晶的,讓人不好拒絕。
但鐘婠婠還是搖頭拒絕了,她的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冷淡,“不必,現如今祁盛兩國交戰,礙于你的身份還是留在宮裡吧,本宮與十一去就好。”
“可……”
東方宿還愈再說,可一張口時卻忽然對上了女孩那雙愠怒的眼,思躇之下紅着眼閉上了嘴。
“十一,你去跟派人跟父皇通傳一下,我今日出宮為上官置辦接風宴之事宜,讓他多備些人跟着。”
腦海裡忽然浮現起之前她出宮,皇帝派了一衆護衛隊身穿铠甲跟随她的陣仗,鐘婠婠咽了口唾沫,又補充道:“要低調一點的。”
“是。”
穆十一應聲,随即便轉身離去了。
鐘婠婠轉身就要替自己梳洗打扮一翻,見東方宿還站在樹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雖不太忍心,但還是抿唇沒有說話。
【主人,你就這麼晾着他嗎?】
系統飄落在她肩頭,點開了好感度界面。
隻見那上面的數字正啪啪往下掉。
【哔哔哔哔——】
【-1-1-1-1-1】
【主人,真的沒關系嗎?】
鐘婠婠微笑。
“隻是暫時的,你沒發現過了這麼久,這小子的好感度愣是一點沒漲嗎?就是因為平日裡我對他太好,讓他以為這樣的好他永遠都會擁有。”
“現在……就該讓他知道,本公主是大祁帝女,對他好也罷壞也罷那都是一念之間,隻有這種若即若離的好,才能讓他重視自己與我的關系……你看,他現在不就是學會吃醋不開心了嗎?就讓他,給我來個觸底反彈吧!”
【……雖然聽不懂,但主人做什麼都是對的!】
系統狂吹彩虹屁。
“系統接着誇,本公主愛聽。”
鐘婠婠一邊替自己挽着發髻,一邊笑吟吟道。
【好嘞!宿主大人貌美如花貌若仙子仁善溫柔靈動可愛聰明機智……(巴拉巴拉,此處省略五百字)】
鐘婠婠被她哄得眉開眼笑,不自覺地也哼起了輕松的曲調。
隻是忽然,她在鏡子裡瞥到了東方宿靜悄悄站在門口的可憐身影。
少年還以為她看不見,一雙眼睛失神的望着她的背影。
這感覺就像是,被主人訓斥過後不再搭理的小狗。
“……”
鐘婠婠從鏡子裡看着他曲調未停,自顧自地梳理頭發。
如墨長發披至地上,鏡中人貌美若仙,除了臉上血色稍弱些外,她臉上的每一處都堪稱女娲的炫技之作,這就是鐘鳴珰結合父母而擁有的絕美容貌。
有時候,鐘婠婠總會看着這張臉從而懷疑自己的性_取向。
自己果然還是喜歡美女嗎……那鐘圻川也在她的點上……穆十一也好看沈清也好看……但最好看的還是她的美人爹爹,還有她身後那個家夥……
太妖孽了……
“唉!”
帥哥美人太多了咋辦?
鐘婠婠陷入了顔狗的煩惱。
與此同時,隻見一隻手握住了鐘婠婠梳發的手,鐘婠婠察覺之後也就順勢放開了梳子任少年接過。
她彎着眼睛沒說話,屋子裡安靜異常。
就在這時,東方宿則一邊替女孩梳頭一邊神色黯然,語氣哀婉:“臣近日可曾惹惱了殿下?臣甘願受罰,還請殿下不要生臣的氣。”
“胡說什麼呢?哪有。”
鐘婠婠嗔怪地從他手裡奪回梳子。
少年手心一空,他楞楞地看着空蕩蕩的手心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抿着唇說不出話。
反倒是鐘婠婠自顧自挽好了發髻,又要擡手點上花钿,筆尖剛沾好朱砂,東方宿卻緩聲道:“殿下,可否讓臣幫您化?”
鐘婠婠側頭看向他。
少年彎着雙眸子,纖長濃密的睫毛遮蓋住眼底情緒。
“好啊。”
她點點頭,将筆交給了他。
東方宿接過筆,目光落在女孩的臉上,随之,又落在了女孩白皙細膩的頸項,還有那纖細修長的鎖骨上,喉嚨一緊,他咽了口口水,随即将目光移到了别處。
這時,鐘婠婠歪頭看向他,笑着道:“怎麼還不畫?”
誰知,少年竟像是做壞事被發現一般,遮掩地輕咳了幾聲,随即為女孩畫上花钿。
紅色花钿落在少女額間,猶如一朵開到荼靡的花,更為女孩本就豔麗的容貌更添一抹妩媚。
“畫好了嗎?”
鐘婠婠問道。
此時兩人距離極近,甚至彼此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東方宿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那令人安心的、平和的梨花香味撲鼻而來。
他握着毛筆的手緊了緊,不自覺想離女孩更近些。
飒——
但有人動作比他更快。
“畫好了是吧?”
鐘婠婠猛然扭頭去照鏡子,看着鏡中自己評價道:“畫的很好,謝謝你啦!”
她扭過身去,在鏡子裡看到身後人略顯失意的臉。
“……”
【播報!目标人物好感度+5%!】
呦吼?這不是漲了嘛!
鐘婠婠心中甚是欣慰。
這小子原來是這麼性格。
她暗自思躇着。
那邊,穆十一已經回來,少年雄姿挺立,一身黑衣被他穿得平添幾分雍容氣度。
此刻日頭雖不烈,但他還是貼心地撐着一把傘靜靜等在門口。
鐘婠婠注意到了他的身影,于是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十一。”
她呼喚着少年的名字,語氣裡透露着喜悅。
“殿下。”
後者附身,将傘身傾向她。
自遠處看,這自是暧昧至極。
東方宿坐在屋内,隻覺得四肢百骸都于頃刻間降了溫度,連心跳都似是停了一瞬。